隔间里,方瑜像是一滩无骨的软肉倒在床上,无神地看着江一鸣。
江一鸣心头一跳,他快步跨过地上杂乱的脏衣服,试探地探向方瑜的颈侧。
他屏住呼吸沉心去感受对方的脉搏,过了一两秒后,他感觉到对方颈侧皮肤下的脉搏微弱地跳动,一下、两下,轻微,但是实实在在地在跳动。
江一鸣松下一口气。
他刚起身,便有一股劲风猛地从他后脑勺处袭来,江一鸣下意识地侧头一躲,手上提起方瑜往边上一推,只见先前方瑜躺着的地方豁然出现一个裂口。
江一鸣往后看去,青乌摇摇晃晃地站起,半边脸变成了腐肉,一只手内勾成爪状,抓在另外半边完好的面孔上,黑气从他的眼里源源不断地冒出。
江一鸣眼神沉了下去,他看了眼离门口的距离,又看了眼边上没有一点行动能力的方瑜,嘴唇抿紧。
他一手提起方瑜,一手从口袋里拽出七枚古币,红线串连,古钱锁悬空,随着江一鸣一声低喝,钱锁一圈一圈缠上青乌的脖颈,蓦地锁紧。
青乌颈侧的青筋凸起,被古钱锁勒住喉口,一时间挣扎不得。江一鸣趁机拽起方瑜,把人推出门外。
“快!”
青乌见到方瑜被推出门外,整个人顿时变得无比暴虐,高吼着冲江一鸣冲过来。
江一鸣将将把毫无行动能力的方瑜推出门外,身后就是失去理智的青乌朝自己袭来。
他一个下腰,旋即两手撑地,借力反身一跃,虽然离门口距离得更远了,但着着实实把青乌的注意力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方瑜因为江一鸣先前那一推,脑袋冷不丁磕在门框上,却阴差阳错清醒过来,她蓦地瞪大眼,惊恐地看着江一鸣躲开青乌的偷袭。
她缩在门外,一动不敢动。
江一鸣拉开距离后,一边与青乌周旋,一边在找让青乌失去理智的罪魁祸首。
青乌的情况就像是被邪气侵入了一般,失去了理智,只有莽撞的攻击本能。
江一鸣像是逗着一只爱张牙舞爪的小猫一般轻松。
他不经意地解开绑在青乌脖子上的古钱锁,手指灵巧地分开七枚古钱之间的绳索按扣。
七枚松散开来的古币,在他与青乌的每一回交手时,丢掷进屋里的八个方位,而江一鸣则站在空缺的那一处。
所谓“乾南坤北,离东坎西,震东北,巽西南,兑东南,艮西北,自震至乾为顺,自巽至坤为逆”,八个方位以先天八卦为主,镇压屋内邪灵。
江一鸣掷下最后一枚古币,漫不经心地把青乌晃进自己的陷阱里。
在青乌进入房间的中央后,江一鸣蓦地收起先前散漫随意的逗猫态度,他眸色深沉得像是一抹深潭,看不清底,薄唇翕动。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他话音一落,咬破指尖,挤出一滴血珠倏地弹向青乌,正中男人顶心。
青乌往后一仰,直直倒地,身上黑气争先恐后地从他七窍中涌出。
江一鸣所念的,能使凡心入于冥寂,返观道心,入于清静之中,有保魂护魄的作用,加之用他血镇魂,事半功倍。
青乌眼里的黑气逐渐散开,露出些许清明来。
江一鸣见状,连忙喝道:“青乌!摒除杂念,入法定邪!”
青乌感觉到脑海里似乎有不同的声音在响荡,像是要把他的脑袋扯成两半。
他听见江一鸣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回神,但旋即又被更响亮的杂声占据了大半思维。
他摇摇晃晃地要从地上起来,江一鸣见他并未完全清醒,索性以血代朱砂,隔空画符,低喝一声:“定!”
青乌没法动弹,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是天目,与天相逐。睛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江一鸣目光沉沉,随着他口中咒语成型,只听房间里接连响起数声沉闷的爆破声。
被掷入八卦方位的七枚硬币抖动起来,方瑜忽然惊叫一声,就见先前被她藏起来的瓦罐从床底下咕噜噜地滚出来。
瓦罐似乎是在刚才碎开,流出里头腥臭浓稠的体液,小孩儿被挤压得扭曲的尸体纠结在一起,在方瑜的注视下,却是缓缓挣动起来。
它将自己舒展开,胀得紫红的面孔转向江一鸣,它嘴里发出女孩的尖叫,刺耳得让人头脑发胀。
江一鸣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但是女孩的尖叫却无孔不入地蹿进他的脑海里,他隐隐约约分辨出它在喊什么——
它说,“我想活!我想活!我想活!”
第19章 装神弄鬼第十九天
装神弄鬼第十九天·江小少爷:“我后台大着呢。”
方瑜看着那个从瓦罐里爬出来的扭曲小婴儿,呆愣沉默了几秒后,放声尖叫起来。
她的尖叫声完全吸引了那只东西的注意,它朝方瑜的方向转去。
江一鸣暗骂一声,小孩儿的爬行速度并不快,嘴里反复念叨着“我想活”,属于女孩的刺耳叫声不断在耳边回荡,让江一鸣想到了梳妆台上那张照片里的女孩。
他下意识转向梳妆台,却发现原本放置的旧照片不见踪影。
江一鸣猛地转向小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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