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左大臂:“后来我被他们拖进了屋子里,觉得这里一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等!!!”王娟忽然冲到了她的身边,表情是激动且狰狞的,甚至忘记了刚刚一直记得的不能吓到女儿的初衷。她攥住了席谖的肩膀:“你说那天,谭芳和你在一起?!!!”
席谖一脸懵逼。
江离和席宏义急忙上前把王娟给拉到了一边,王娟一脸的不可置信:“谭芳没有报过警,她没有报警你们知道吗?!”像是在寻求什么认同似的,她左右不停的看着两个扯着她的男人:“是我们……是我和他爸当天夜里回家之后发现的不对劲才报的警!那谭芳家里就和我家隔着两栋楼,第二天一早我还特别去她家里问过,你知道她妈妈怎么说的吗?她妈妈说谭芳那两天压根就没和我们小谖一起回家,都是她去接的!”
“我当时还以为……还以为……是我们小谖撒谎了,和什么坏孩子交了朋友才会失踪……是不是青春期叛逆离家出走了,谁知道……谁知道啊!!!”她滑落在地,失声痛哭:“她们为什么不报警啊?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实话?要是她报了警,我们小谖会不会就……就不会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呜呜呜呜……”
江离和苏言对视了一眼,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一个意外的情况,当初和席谖一起遭遇了绑架的同学为什么事后不报警选择了沉默,其实可以有非常多种的解释,但是归根结底不过就是两个字:人性。
按理来说谭芳当时不过也就十多岁,遭遇到这种事除了害怕,第一反应当然是要找爸爸妈妈,不可能做出任何的隐瞒举动。至于对方的父母为何选择了不报警,事后又选择了撒谎,只能说,大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不止有错与对,还有自私自利。
席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弄懵了,只会下意识的重复问道:“谭芳没报警?”
那边江离正在弯腰小声的和地上的王娟说着什么,苏言便叹了一口气,安慰道:“你放心吧,关于你失踪的这件案子呢,林山市警方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当初的嫌疑人,我们会将你的供词进行整理,把相关的证据移交给当地公安机关继续追查下去。”说道这里她顿了顿,接着问:“或许,你能够提供一些关于嫌疑人的长相和名字之类的证据吗?”
“可能……我记不太清了……阿姨的长相我可能还模糊的记得……”席谖皱眉回想,接着无助的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
“别怕,这两天我们会安排一个模拟画像师过来,你不用压力太大,就算是十分模糊的长相也没关系,这点是不会影响我们警方的办案方向的。”
席谖只得胡乱的点了点头。
“之后呢?发生了什么?”苏言继续问道。
“之后……我觉得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没什么记忆的,只知道他们把我从那间平房里带到了不知什么地方。那里面很潮,有些臭。他们定期给我打针,所以我一直躺在那里,很少清醒,偶尔清醒过来也看不清周围是什么样子的。”席谖抱着头,一边说着一边还深呼吸:“但是我能感觉到,那里肯定还有别人,因为每每醒来的时候我都能听到呼吸声,肯定还有人和我在一起的,也许他们也都是被抓去的呀!”
“好的,放松。”苏言伸出手握住了少女的左手,她的温热的掌心和对方冰凉的拳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慢慢的引导着少女调整呼吸,直至整个人稍微放松了一些。
“在那黑暗的,不见天日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呆了几天,突然某一天我被挪到了一台车里。应该是吉普车吧……因为我睁开眼睛看过,隐约当中有人说话。”席谖垂头,反握住她的手,很用力的那种:“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就到了那间地下室……我一醒来,发现自己被人关在一个笼子里,然后周围还有好多好多那种笼子,每一个里面都有一个人……”
“你们说我失踪了六年,我便在那间地下室呆了整整六年,在没有见过蓝天,没有呼吸过外面新鲜的空气,没有见过除了那些笼子里关着的姐妹和那些禽兽以外的人!!!”她此时此刻面上的表情十分复杂,似是憎恶又似是疑惑:“不对……我不是人……我们不是人……”
“嘿!”苏言忽然提高了声音大喝一声,见床上的人一激灵之后茫然的看着她,这才放轻了自己的语调:“席谖,你超级厉害的,不管那些人他们用什么手段伤害了你,但是你最终还是逃出来不是吗?你现在是安全的,还见到了爸爸妈妈,他们没能征服你,这场战争,你赢了,而且赢得彻底。”
“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她见对方眼底稍微恢复了一些神采,才开始继续这场问询。
“他犯错了……那个畜生犯错了……我们每个人到了那里都会有一个新的名字,若是我们不承认那个名字或者提起自己以前的名字,就会受到惩罚。”少女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她嘴中的‘惩罚’显然是极为残酷的:“我最识相,所以那么多人当中,我吃得苦最少。因为我听话又识趣儿,那群畜生都很喜欢我,不过一些必要的伤总是能受的。直到不久之前……应该是多久我算不清了,在那里面我根本不知道一天是多长,到底是又过了一天,还是一个月,还是一年。”
“那群畜生里面来了一个新人,他说他很喜欢我,于是我就成了他专属的,再不用应付别人。”席谖歪了歪头,神色莫名:“他的手段比那些畜生都要狠,我从来没有那么疼过……就在我觉得我坚持不下去了的时候,他忽然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来。等到他再来的时候,明显状态很不好,没什么力气不说,除了折磨了我一顿,也没对我做别的事。就在他把我送回笼子的时候,他竟然忘记上锁了!”
她忽然看向了苏言,一双眸子亮的可怕:“你们不知道我等待了这个机会到底多久……我在被他送回笼子的路上,透过窗户看到天黑了,二楼三楼都没有什么动静,当天显然是没有人的。我从笼子里爬了出来,顺着楼梯上了去……那个一直在守夜的老头应该趁着没人的时候又去楼上偷酒喝了。许是老天爷开眼吧,因为那个畜生刚刚走,前面的门甚至没来得及落锁,我跑了过去,推开了门。我不敢回头,一直跑,一直跑……”
“好了……好了……”苏言从椅子上站起身,轻轻的环住了不停摆动双臂做跑步状的少女,柔声哄着:“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了……”
此时的王娟和席宏义已经相拥在了一起,无声的哭着,虽然席谖并未说自己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光凭想象就足以令人绝望。他们甚至不知道一个女孩到底要坚强到什么地步,才能活下来。她这六年,许是就靠着终有一天还能再次见到自己的父母这微弱的希冀,苦苦的坚持着。
“那些伤害你的人的长相……”苏言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席谖在她怀里摇头:“他们都带着面具,我们根本看不见他们到底是什么模样。”
“没关系……”苏言抽出一只手掏出自己的电话,找出了今天白天在那家私人酒窖里,趁着老头不注意拍摄的几张照片:“你们被关着的地方,是这里吗?”
“……”席谖全身又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立马将头扭到了一边埋进她的怀里不肯再看,重重的点了点头:“就是这里!求求你们……救救她们……救救她们……”
“放心吧。”
江离在这个时候转身出了病房,苏言侧过头看了一眼,只来得及看到对方的背影,和刚刚出去就将电话贴在了耳边的这个动作。
“放心吧。”她又重复了一遍,察觉到少女搂着她的腰的力气加重了一些。
……
是夜。
带着江离连夜将一众领导骚扰起来才能迅速批下来的搜查证明,几辆警车将那栋位于开发区的独栋小楼团团围住。
按响了门铃之后,仍旧是等了好长的时间,那老头才将门打开,看着门口的一众人,一下子就精神了:“你们……”
“警察办案,请你配合。”蔡成济直接将搜查证明‘拍’在了老头的脸上。
紧接着一堆人鱼贯而入,冲进了这家‘盛酒庄’之内。
第64章
警方在进入酒庄之后,按照席谖提供的线索,真的在一处类似于储藏室的的内部找到了那扇通往地下室的隐形门。技术大队的人先一步进了去,从墙壁上找到了开关,按下去之后地下室亮起了十分昏黄的灯光。
“果然。”项阳看着眼前的景象,丝毫不意外。
江离几人紧跟着进来之后,就见整个面积很大的地下室略显空荡,完全没有席谖所说的一个挨着一个的装着女人的笼子的踪迹。而是只在角落里堆着一些橡木桶和成箱的外国啤酒,另一边摆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这点子东西和空间相比较的确有些少,所以看起来有种冷冷清清的感觉。
保守估计席谖逃出这个地方已经差不多三天的时间了,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没有哪个罪犯会蠢到明知道人跑了,还巴巴的把相关证据留在这里只等着警察过来逮捕他。
“干活吧。”江离冲着方佳茂扬了扬下巴。
方佳茂点了点头,带着几个人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工具箱,开始进行取证的工作。
就在这个时候,上面传来了一点响动,紧接着是实木阶梯上传来的脚步声。一名看着三十多岁的男人在那看门老头的引路下,来到了这间地下室。他穿着铁灰色的西装,头发是精心造型过的,一副都市菁英的模样。只见在两个人下来的时候,那老头指了指江离,他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上前有礼的和江离打了招呼:“各位警官这是……?”
蔡成济本来正在一边弓着腰和蹲在地上的方佳茂研究着什么,听到动静直起身转过头:“搜查证上不是写的清清楚楚吗?警方办案,请您配合。而且,你是……这酒庄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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