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之后,众人纷纷重打精神,认真过起年来,晏骄和庞牧甚至还主动带领大家讨论起来,假如有朝一日真的退休了该做些什么好。
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还是开饭馆最靠谱。
然而老天似乎格外喜欢耍弄人,你想要的时候它不给,决定放弃时,它又猛地丢出来一个雷。
初二一大早,新年氛围正浓的萍州城突然就炸了。
“棺生子,棺生子啊!”
一道凄厉的声音骤然划破清晨寂静的天空,将无数人从美梦中惊醒。
晏骄被吵醒时根本没听清外面喊得什么,只是觉得吵得厉害,忙叫人去打听,结果不一会儿许倩就白着脸跑了回来。
“大人,那位何姑娘死了!”
“谁?”晏骄没睡够时脑子转的比较慢,一时间竟没把她口中那位何姑娘对上号。
“何阮,就是那个何阮啊!”许倩微微提高了声音,“就是大年三十儿被人放河灯祈福的那个何阮何姑娘,传言中未婚先孕的那位。”
晏骄瞬间清醒了。
“你慢点说,”庞牧示意她冷静下来,“我隐约听到什么子?”
“棺生子。”许倩飞快的眨了眨眼睛。
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一般发生在经历了比较罕见而震撼的事情后。
许倩换换做了几个深呼吸,迅速整理了思路,“何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死了,或许是怕碰见人被嫌晦气,今天凌晨何家人就急急忙忙要抬了棺材出城。但因为前些日子下雪,这几日又降温,化掉的雪水在地上结了一层冰,早上盖了霜就更滑了。外头天还没大亮,黑灯瞎火的,结果一个抬棺人一脚踩滑,那棺材直接掉在地上摔开了。”
说来也是巧,刚好一个打更人路过,眼睁睁看着一具圆滚发涨的女尸咕噜噜滚到自己跟前,再然后,一具未成形的婴儿尸体慢慢滑脱……
第95章
许倩跟着晏骄几年了, 惨绝人寰的场面见过不少, 可她天生胆量大,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但如今经历这事儿, 却本能的觉得一股凉气顺着后脊骨嘶溜溜蹿了上来。
“大人,”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死人还能生孩子?”
“能啊。”晏骄飞快的穿戴整齐了,又叫人去喊阿苗。
突如其来的案子犹如一剂强心针,瞬间将她的身心都调动起来。
许倩的脸刷的白了。
“你也有怕的时候?”晏骄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看着像, 其实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活人是瓜熟蒂落正常分娩, 而民间常说的棺生子只是尸体死后腐败膨胀, 加上肌肉松弛,把尚未足月的胎儿鼓出来了。”
说白了只是正常死亡现象, 但因为产子这种代表新生的现象与代表死亡的棺材联系在一起,不免有些诡异。
许倩哦了声, 脸色瞧着好多了。
庞牧摇头失笑, “寻常姑娘听见这个只怕要一蹦三尺高了。”
许倩哼了声, 用力扬了扬下巴, 陪着他们往外走,“只要不是鬼,有什么好怕的。”
再坏的恶人也只有一条命, 打死不就完了?
“大人, 公爷, ”提前出去打探情况的小六正从外面回来,冻得鼻尖儿红红的,张嘴呼出一团白汽,“已经命人围起来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巡街衙役就会听见风声赶过来。”
他们是悄悄来的,没有正面跟萍州官员接触过,也不知是好是歹,还是抓紧时间看现场的好。
“何家的人没跟着?”晏骄脚步一顿,冲隔壁小院儿里跑出来的阿苗颔首示意。
小六摇了摇头。
晏骄微微皱眉,这事儿越发古怪了。
外面的天空还黑黢黢的,只有天边一点启明星影影绰绰的放着光。附近几户人家被打更人的嚎叫从睡梦中警醒,稀稀拉拉的点了灯,却因没有后续,也实在没有几个肯顶着正月初凌晨的酷寒跑出来看热闹。
街上并没有行人,静的可怕。
晏骄等人一路疾行,在门口跟齐远汇合了,老远就看见小八和宋亮并几个侍卫正举着火把朝这里招手,墙根儿底下几团黑影蜷缩着,再走得近了,便能听见空气中混杂着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人上下两排牙齿磕碰的颤抖。
晏骄和庞牧飞快的交换了下视线,不用一字一句,就默契的兵分两路:一个上前问话,一个埋头验尸。
许倩熟练地清了场,阿苗举着火把上前,果然照出地上隐约散发着尸臭的母子俩。
那头惊魂甫定的四个抬棺人和更夫见此情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本能的要张嘴嚎叫,奈何已经被小八提前带人堵了嘴,只勉强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呜呜。
“幸亏是冬天,”阿苗微微松了口气,“不然够受的。”
她眯着眼睛打量下那句明显肿胀的尸体,又仔细看了头部和四肢,还用带着鱼皮手套的手摆弄下手臂,“没有明显外伤,这几处是典型的死后伤,应该是刚才动棺材里掉出来时弄破的。”
说着,她又用照了照棺材所在的位置,果然在这两处之间发现了尸体滚动、磕碰所留下的皮肤组织和黏液。
晏骄嗯了声,“你觉得她死了多久了?”
阿苗略一沉吟,“感觉得两天多了。”
晏骄弯下腰,几乎贴到死者脸上去,撑开她的眼皮用火光变换位置照了照,摇头,“还能看见瞳孔,应该不到两天。”
阿苗微怔,旋即不用晏骄提醒就明白过来,“冬天生火,室内温度反而要比春秋高一些,闷热密闭的环境会加剧腐败。”
晏骄赞许的点了点头,又去看那团黏糊糊的胚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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