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了小半日了,最后一个洞在较高处,乔红熹得趁长了手才能碰到。
江府的管家十分贴心,早就备了一个矮竹梯。
乔红熹道了一声谢,微伸一个小懒腰来活络浑身的筋骨,自言自语道:“最后一个修完就能回家了!”
乔红熹细如杆儿的臂上挈一个装了青石灰石的小木桶,她把所需用的板子铁板工具装在一个小包挂在肩上,脚下磴了几级矮竹梯。
膝盖打直着走没有活络到受损的骨头,所以不疼,但磴竹梯时膝儿需弯屈,膝儿一弯,受损的骨头活络了一番,疼的她眼泪与汗儿齐出。
乔红熹站在竹梯上望了一会儿风景,她手脏兮兮的,没用汗巾子拭汗,而是用折了几折的袖口揾去脸上的汗珠子。
待缓了膝盖的痛楚,才从包中取出板子,挖上青石灰石去填洞。
怪她眼里极佳,似乎看到洞中有物在蠕动,怀着好奇心凑过去一看。
孜孜地一看,洞中有朎朎的鳞片,泛着点蓝光,拿尖板子戳去,一层层紧合的鳞片微微张翕起伏,隐约能看到下方的嫩肉。
有鳞之物,除了蛇乔红熹想不出别的东西了。
不想这壁里竟俏悄潜进了一条蛇,乔红熹脑子有些混浊,无暇去想一条蛇如何钻进那洞中,她平生什么都不怕,最怕软若无骨头的蛇。
细腻的肌肤上起了一层肉眼可见的寒栗,方才唱着曲儿的香喉中不禁奔出一阵震天动地的大吼:“啊啊啊啊!”
喉中喊着,且把那青石灰石往洞里填,并道:“姑奶奶我今天让你在里面成一条大雕蛇。”
江淳一直在树荫下避日,眉梢提得高高的,端量着前方的乔红熹修葺墙壁。
如柳的腰支结着围裙,显得腰支渐小,淡青鸡皮绉裙下半露出紧扎的裤腿儿,生就尖尖瘦瘦的脚蹬一双耐脏的元青布平底花鞋。鞋面有上映一朵清晰的小梅花,想是谁家猫儿没有眼,小爪子踩脏了姑娘家的鞋面。
说到鞋面上的猫脚印,也是一段小缘分。
乔红熹来江府的时候路过一棵大树。一只在树上咕咕打盹儿的大肥猫儿从梦中惊醒,身子一个失重往前倾,便从树上飞了下来。
大肥猫四爪往外扎煞,确实是飞下来的。
落到地面时,它一只未修指甲的爪儿勾到了绉裙,扯出了一条线,另一只沾泥的爪子印了鞋面上。
乔红熹猫腰扯断被爪儿扯出的线。
大肥猫毛色黄白相间,滴溜圆的瞳子里似镶嵌了一颗碧琉璃,颈下挂着一个叮咚作响的小金铃,铃上刻了一个“迟”字。它毛发柔顺无虱,干干净净的,看样子是某户人家用甘美可爱食物精心供畜的猫儿。
它脾气大,踩了姑娘的鞋儿并不知错,柔顺的毛发直竖,摆着倔强之态,大露两颗尖尖的牙儿喵了好几声。
乔红熹把猫儿抱到一处干净的地方,摸着毛茸茸的脑袋,道:“是本姑娘打扰猫爷您歇息了。”
猫掌印在鞋面上是一朵吃喜的梅花状,恰好点缀了素鞋,乔红熹便没想掸去。
花鞋暑袜近在眼前,江淳饱了一场眼福,更是丑态百出,用两根手指测量了一番,足儿不过三寸大,不盈他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