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观潮笑出来。
徐幼微半开玩笑地道:“喜欢你的人,算是被我灭了一个,作何感想?”
“与我无关。”孟观潮笑道,“不相干的人的所谓喜欢,我才不要。”
“那你要什么?”
“有你喜欢,便足够。”
“可是……”徐幼微敛目,握住他把着缰绳的手,“我,不喜欢你了。”
“嗯?”孟观潮立时拧眉,怀里的人却慢悠悠地继续道:
“如今,我爱你。”
“小猫……”莫大的喜悦占据了他心海,他板过她身形。
终于,他等到了。
徐幼微主动吻上他。在被他炙热的气息迫得透不过气之前,轻轻地推开他,然后看着他,少见地俏皮地眨了眨眼,“两个字换成一个字而已,可是,有了好些不同。”
是真的,有了好些不同。本该全然信任他的时候,也会瞻前顾后;本该视为小事的事情,也会患得患失;本该心安理得的事,也会生出忐忑——比如这次灾情的事,总怕他察觉到什么,从而疑心她不是全心全意待他。所以,在林荫路上看到他垂眸思忖的模样,竟有些彷徨无措,怕极了他察觉到了端倪,所以不悦,所以没有及时唤她。
他是不信神佛的性情,却不排斥一些奇闻异事。如果彼此前世的情形稍稍好一些,她都会告诉他,尝试着让他相信她对一些事情的所谓先见之明。
可是,前世那般情形……
她的经历倒也罢了,她做不到回顾并告知他前世生平。
重生越久,想起前世的时候越少,可每次想起,对他的心疼只有更深更重。
不要,也不能让他知晓。
就想这样过下去,就想让他做这样的,绝无仅有的孟观潮。
她爱的孟观潮。
孟观潮不知妻子心里的千回百转,笑问:“怎么说?”
“就是好些事情都不一样了。”徐幼微如实道,“喜欢的时候,也担心一些事,却相信你无所不能,现在却知道,你也只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管什么事,都怕你会出岔子,而每次听到好消息,又都会打心底以你为荣。”
“不管什么事,都怕我会出岔子?”孟观潮蹙了蹙眉,“那你岂不是要经常担心我喝酒、喝水的时候被呛死?”
“乌鸦嘴,闭嘴。”徐幼微又气又笑地掐了掐他唇角,“要是到了那地步,我岂不是把你当傻子了?孟观潮,你这是埋汰谁呢?”
他眼中笑意更浓,再一次的,紧紧的,把她拥到怀里,“我也爱你。谢谢你。”
谢谢她的好转,给他生涯注入最璀璨的一道光;
谢谢她的陪伴,让他枯燥无趣的时日中增添了数不清的温馨欢笑及至极致的快乐;
谢谢她在结发为夫妻之后,仍旧愿意进一步了解他,否则,不会有今日的——
相爱。
夫妻两个回到家里,走进垂花门,便看到四娘拎着裙摆小跑过来。
“小叔!”四娘笑容璀璨,“您可算回来了。”
孟观潮笑微微地打量着她,“你倒是过得真不错,起码胖了五斤。”
四娘轻笑出声,走上前来,给小叔小婶行礼,随后道:“我就说,小叔一定会打趣我。”
徐幼微则斜睇着孟观潮,“四娘以前太羸弱了,我和娘好不容易才让她长了点儿斤两。”说着携了四娘的手,“我们不理他。眼下这样,其实还有些偏瘦。”这是实情。
“我随口说一句而已,怎么就嚷着不理我了?”孟观潮对四娘道,“她怎么变成这样儿了?”
四娘揽着徐幼微的手臂,笑得微眯了大眼睛,“小婶婶向着我而已。”
孟观潮笑了,“我听你小婶说,你苦练了一整个夏天的字?”
“是。”四娘道,“我的字没打好基础,不好看。夏日能帮祖母、小婶婶的也有限,就把空闲的时间全用来习字了。有小婶婶指点着,有了些进益。小叔,回头您瞧瞧?”
“自然。”孟观潮说道,“等字写出门道,跟着你小婶习水墨画。”
四娘双眼一亮,转头看着徐幼微,“我可以么?”
徐幼微笑道:“当然可以。早就跟你小叔说好了。”是在往来信件中,她与他提及的。
四娘满脸喜悦,“那太好了。谢谢小叔小婶。”
孟观潮笑道:“你不是会酿酒么?给我酿几坛桂花酒。”
“好啊。”四娘因此雀跃不已,又道,“我还要酿几坛果子酒,小婶婶可以用来款待女客。”
“也好。”徐幼微转头打趣孟观潮,“我教四娘习水墨,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孟观潮一本正经地道:“我要不提起,你可能就忘了。”
徐幼微:“……”
四娘和侍书、怡墨忍俊不禁。
到了太夫人房里,大夫人、二夫人已经带着二娘、三娘、孟文麟过来了,见到孟观潮,齐齐笑着起身见礼。
孟观潮对两位嫂嫂还礼,和侄女、侄子打招呼。
他看得出,长房、二房的人没了先前的丧气,已经接受了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