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潮说话也是这样,好不到哪儿去。”太夫人笑道,“你也是闲的,跟他们上火做什么?”
原老夫人则拍了拍徐幼微白嫩嫩的小手,“你婆婆心宽得很,这一样,我是服气的。小五啊,要跟你婆婆学着些。”
徐幼微乖顺地笑着称是。
太夫人却不乐意了,“这是说谁呢?观潮媳妇的名字是幼微。”
原老夫人好一阵笑,“瞧你那护短儿的样子。以前你与我提起,也没少唤幼微小五。”
太夫人睇着她,“我和幼微,与你和幼微一样么?这要是成了习惯,以后你在人前定也是有口无心。打今儿起改了啊。”
原老夫人笑得更厉害,“不怪我最愿意来你这儿,最愿意瞧你这矫情又霸道的样儿。”
徐幼微心头暖洋洋的,望向婆婆。
太夫人对她眨一眨眼,笑得慈爱。
原冲到了孟观潮在外院的书房,并没看书:棋桌上有一局未走完的棋,他对着棋局,两相里琢磨良久,缓缓落下一颗颗黑子、白子。
他是知道的,观潮经常这样,自己与自己博弈。
细想起来,观潮的日子也真是不容易。皇帝初登基时,封了自己的太傅一堆官职:兵部尚书、吏部左侍郎、户部尚书、工部尚书、上十二卫统领。
其实是露怯了:几个官职涉及的范畴根本是有文有武有军国庶务,全不搭边儿,可那是帝王说的话,金口玉言,谁能让他收回去?
孟观潮可以,但是,小皇帝根本不与他商量,直接亲笔书写旨意,送到孟府。
旁人都说,孟观潮这样的宠臣,一千年大抵也出不了一个。他却觉得,皇帝是想活活累死帝师。
可观潮倒还好,他和父亲冷眼瞧了这两年,没看出任何差错。
如何哄着孩子、照顾着病秧子应付好公务的?难以想象。
搁他,宁可一脖子吊死也不受那份儿累。
那厮的精力、头脑,真不是寻常人可比的。——都忙成那样了,还有闲情收拾孟文晖、徐二。
这样想着,他就忍不住唇角上扬成愉悦的弧度。
观潮,就是惊才绝艳又嚣张跋扈耀武扬威的命。谁也改不了。
转念就又想到了母亲头疼的自己的婚事,笑意收敛,蹙了蹙眉。
儿女情,简直就是前世欠的账,哪儿是那么容易如愿的。
他并不清楚,还要耗多久。
兴许,是一辈子的事儿。
棋局已见输赢,他丢下棋子,信步走出书房,走到孟府高高的门楼前。
随意一瞥,望见了下了马车等在门外的年轻人。
“谁?”原冲问身边的小厮。
小厮即刻回道:“徐家大公子,名检。出自徐家二房。”
原冲嗯了一声,“来做什么?”
“不清楚。”小厮道,“容小的去问问。”
过了片刻,小厮折返:“徐大公子是来送礼,若有可能,想见一见太傅。”
在父亲、祖父被观潮先后发落、数落之后,来送礼?原冲眉峰一动,看住徐检,想着这厮定是没安好心。
“把人叫过来,说我有话问他。”他说。
小厮称是而去,很快,便将徐检引到了原冲面前。
“要送太傅礼物?”原冲直言问道,“什么?”
徐检握着一册书籍的手略略一扬,“让太傅瞧瞧,人们到底是怎么看他的。”
“能否容我看一眼?”原冲伸出手。
“行啊,原大人不是太傅至交么?看一看也好。”徐检阴阴地笑着,把书籍递给原冲,“我连夜誊录的,字迹或许有些潦草,您将就些。”
原冲不搭理他,翻开书籍来看,翻了几页,脸色已是阴寒可怖。
“你要让太傅看这种东西,让他觉得处置错了徐二么?”他磨着牙问徐检。
“原大人,幼微是我妹妹,太傅是我妹夫。”徐检背着手,闲闲道,“家中是非,不足为外人道。”
“你觉着跟观潮沾亲带故,为难他、诋毁谩骂他是理所应当?在我看,是混帐无耻到家了。”随着言语,原冲抬腿飞起一脚。
徐检一下子就被踹到了门楼之外,挺了挺身形,却呕出一口鲜血,面上却是惊诧之色。如何也没想到,会被这般对待。
原冲疾步走过去,右脚踏上了徐检无力垂落在身侧的右手。
他俯身,无法克制火气:“这两年下来,观潮救了徐家不说,有一阵就差当牛做马了,你们还这样待他,是人肚子里出来的东西?”
“……”徐检心口疼,手更疼,无法遏制地呻/吟出声。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