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猜测让林赟的心一下子便提了起来,在这一刻她甚至都忘记了将军府的危机,转而开始思量起夏侍郎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信州的变故是有人暗中作梗闹出来的,那么早知内情的夏侍郎是单纯的有所觉察,还是跟那幕后之人有所牵扯呢?!
那可是杀身之仇,更何况幕后之人针对的更不止是她,而是她们整个将军府!
林赟忽然觉得浑身都有些发冷,但好在夏晗及时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平日里微凉的手在这一刻也显得格外温暖。她道:“别多想,我爹不是那样不择手段的人。”
其实林赟不是害怕危险,她只是害怕夏侍郎站在了将军府的对立面。她和夏晗好不容易才互表心意有了今日局面,她不能想象若是两人中间再添了那样一笔血仇会怎样?她自己可以为了夏晗不计较,可将军府的人能不计较吗?将军府不计较,夏晗自己又能放下吗?!
一瞬间林赟便想了很多,听到夏晗毫无说服力的辩解后,她竟没觉得这是推脱而生气,相反松了口气似得连忙点头道:“你说的对,是我想多了。”
夏晗当然看出了林赟的心思,一瞬间哭笑不得的同时,心头也有些暖。她握着林赟的手摇了摇,认真道:“我是说真的。”然后又解释:“如果这事背后有我父亲的手笔,他就不会许我来信州了,而且更不会将这样的话写在信里送来。他大概只是察觉到了什么。”
谁也不知这话林赟信了几分,但她听后确实是一副相信的模样,连连点头道:“你说得有理。真要与岳父有关,这信也不会这样大咧咧送来将军府了。”
夏晗看得出来,林赟这会儿关心则乱,脑子里指不定还是一团浆糊呢。不过解释的话说到这里也就够了,她当下话题一转,拿着那封信在林赟面前晃了晃,说道:“京城千里之遥,若是父亲在京中都有所察觉了,只怕事情便不是那么简单了。”
林赟眨眨眼,勉强回神,问道:“什么意思?”
夏晗的神色便凝重了起来,她回头看了眼满堂喜色的将军府:“羌人退兵了,真正攻打信州也就一天而已,将军府没有乱,信州的驻军更没有多少耗损。幕后之人的目的没有达成。”
林赟忽的明白过来,甚至都来不及跟夏晗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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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林赟的一无所知不同,林骁身为将军府的少将军,擅长领兵打仗的同时,政治嗅觉也并不算差。他知道林家手里握着的兵权意味着什么,也明白父亲筹谋着将整个将军府都搬迁至信州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躲避皇权更迭引起的斗争漩涡。
然而信州距离京城还是不够远,信州的驻军也还是太多了,所以有心人还是将目光投在了将军府上。而近来这一连串的变故,更是让林骁忍不住提高了警惕。
不止是远在京城的夏侍郎猜到了信州将有祸事,待在信州的林家父子也猜到了京中将有变故。于是在这风口浪尖的当下,少将军很是忙碌了一番,每日里早出晚归不仅是将信州驻军打理得井井有条,更是将整个信州的势力全部都梳理了一番,打草惊蛇让人不敢轻易冒头。
紧赶慢赶做了这许多,多半还是为了这一天的婚事——一旦将军府与羌人联姻成功,不说将军府本身获得羌人支持后能添几分威势,就只是信州少了这份后顾之忧,不用再担心被人挑起战事,便足以让林家父子俩大大的松上一口气了。
谁都明白这桩婚事背后有着何等重要的意义,可带着队伍去迎亲的林骁抛开这些计较,心里更多的仍旧是娶亲的欣喜——不提这些利益取舍,至少他对狄萱还是颇有好感的。
清晨从将军府出发,出了城入了山,赶到山寨迎亲时已是晌午。许是上次还刀已经挑了大半个山寨的原因,这次林骁迎亲变得颇为顺利,只按着羌人的规矩走了一遍,又被狄蕤这个大舅哥警告了一番,林骁便顺利的将身着喜服的狄萱抱进了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