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并不远,步行就能到,章翎陪他们办理住宿,才知道他们定的是一个三人间。
“那啥,我们是劝老四定个单间,还能和你说说话。”小吕嘴笨地解释,“他非不肯,说三人间最合适。”
蒋赟看着章翎,相当老实:“国庆啊,单间很贵的。”
章翎没觉得哪儿有问题,这也是蒋赟会干的事儿。
他们都还是穷学生,他能来,她已经很高兴。
小旅馆的三人间很简陋,三张床都只有一米宽,不过带着卫生间,三个男生还挺满意。
安顿好行李,章翎带他们回学校参观航空航天博物馆,又私聊几个老同学,约了晚上的饭。
老大和小吕知道蒋赟要和高中同学聚餐,主动说他们不参加了,晚上自己出去吃,蒋赟没和他们客气,从博物馆出来,四个人就暂时分开。
太阳还没下山,电灯泡们退散后,终于只剩蒋赟和章翎两人,章翎带蒋赟参观学校,把一栋栋有名的楼指给他看,说说学校的历史,在路上偶遇认识的人,章翎就会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蒋赟忍不住抬头挺胸,摆出最酷的姿势,有个女孩说:“哇,你男朋友好帅啊!”
章翎抱着蒋赟的胳膊:“是哦~”
蒋赟美得都想唱歌了: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从图书馆去操场的路上,章翎迎面遇见何星砾,何大佬冷着脸瞟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在她身边的蒋赟身上。
蒋赟注意到了,也看向何星砾。
何大佬面无表情地与他们擦身而过。
“这人是谁?”蒋赟问,“你认识吗?”
章翎说:“班里同学。”
“……”蒋赟想了一会儿,“是不是追过你?”
会推理的人到底不一样啊,章翎说:“是呀。”
蒋赟回想那男生的脸:“这人好像脾气很臭的样子,怪不得你不喜欢。”
“说的好像你脾气很好似的。”章翎失笑,“你是不是对自己有所误解?”
蒋赟惊讶得情真意切:“我脾气不好吗?我觉得我脾气挺好的呀。”
章翎:“呵呵。”
他们走到篮球场边,十几个篮球场上都是男生在打球,热闹非凡,两人站在场边看了一会儿,章翎问:“你现在打篮球水平有进步吗?”
蒋赟摇头:“没什么进步,很少打球,我有空还是喜欢去散打馆。”
“我给你买的那双是篮球鞋。”章翎说,“你走之前,我再给你买双鞋吧,你自己去挑,晒的时候小心点,别再被风给吹走了,又得哭鼻子。”
蒋赟委屈:“你能不能别笑我了?”
“是你自己做出来的事呀。”章翎扣紧蒋赟的手,“蒋赟,你听我说,这些东西都是身外物,就算是我送给你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人。你以后不能再因为我,或是和我有关的一些事情、一些东西,做出伤害自己、伤害别人的事,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别老是钻牛角尖,行吗?”
“嗯。”蒋赟知道章翎的意思,在某些事情上他的确是偏激的,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学校里有心理学课,他很喜欢,也看过一些书,自我分析过。幼年时被抛弃、被虐待的经历其实对他的人格造成巨大影响,小小的他也不懂,为了能活下去,就无师自通地在心里给自己定下一份念想。
六岁前是母亲,指望母亲来救他,梦碎以后,六岁到九岁的念想就是余蔚,因为余蔚一直在照顾他,九岁以后,他认识了章翎,后来,他的念想又加上章老师和杨医生。
曾经的蒋赟过得浑浑噩噩,只为了念想而活着,一边否定自己,一边又寻着那一丝光亮拼命往上爬。
他一度觉得自己不应该存在,没有活下去的意义。打架是为了不被打,穿衣服不求好看,能御寒即可,吃东西不求口味,能填饱肚子就行,哪怕是努力学习,也只是因为听过章翎几句话,想要考大学,却不知道考上大学又能怎样。
后来他见过生活的美好,也看过罪恶的滋生,知道外面的世界其实很大,他的确很渺小,力量微弱,却不妨碍他想要尽自己所能去做点有意义的事。
他学着看开,学着放下,学着成长,收敛自己的戾气,不再睚眦必报,努力淡忘掉曾经痛苦不堪的经历。
就像在面对太原街上那个走失的小女孩时,他会试着把她抱起来,摸摸她的小脸蛋,买棒棒糖哄她开心,叫她不要哭,不要害怕,妈妈很快就会来找她。
哪怕他自己是个被妈妈抛弃过的人,依旧学着用善良包容的心态去对待世人。
这一切,都是章翎和她的父母教给他的道理。
天快黑了,章翎收到梨子的微信,说她和吴炫宇已经在火锅店里,章翎便和蒋赟离开学校一起去餐厅。
他们在火锅店门口偶遇林师妍和方家豪,俩学霸看到蒋赟都愣住了,傻眼半天后才一起叫:“蒋赟?!”
章翎好开心,她没告诉他们这一晚蒋赟也会来,之前,也没给他们看过蒋赟的照片,瞒得很严密。
“我去,蒋赟你现在怎么长这样了?”方家豪都要微微仰视蒋赟,“我记得那会儿你比我矮呢,还特别瘦。”
蒋赟与他击拳:“好久不见啊,‘情敌’。”
情敌指的是那场表演,方家豪好怀念:“你还真是浪迹天涯去啦?这么多年都在哪儿呢?”
四人一起往店里走,章翎说:“班长,学委,你俩猜猜蒋赟现在的专业。”
方家豪摸着下巴:“空、空少?”
章翎:“噗!”
蒋赟:“……”
林师妍也猜:“模特儿?”
方家豪:“不会是演员吧?”
林师妍:“武术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