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找到一个初一(1)班的女生,那女生在班里也天天被欺负,太妹们威胁她,如果不听话办事,就要脱掉她的衣服拍裸/照,女生吓坏了,说愿意帮忙。太妹的想法简单粗暴,就是让这女生趁着出早操或是上体育课的时候,在楼梯上推章翎一把,把她推下楼。
女生得到指令后,好多次想下手,又不敢,犹犹豫豫好几天,自己都要崩溃了,天天被太妹打骂催促。
就在她决定下手的那一次,被蒋赟发现了,捉住她的手,一无所知的章翎才逃过一劫。
蒋赟和草花一起逼问那个女生,女生才哭哭啼啼地把太妹们的计划说出来。
事关章翎,蒋赟哪能袖手旁观?他领着草花找到太妹,问她们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章翎。
那时候的蒋赟还未满十三岁,个子比太妹都矮,人很瘦,顶着一头小卷毛,也没开始变声,就是个小男孩模样。太妹们看着他像只炸毛小公鸡似的站在面前,一个个都乐得大笑。
蒋赟说这事儿必须一次性解决,让对方讲条件,只要他能做到,一定去做,只是她们必须保证,以后绝不能再欺负章翎。
章翎才上初一,距离太妹毕业还有半年,蒋赟又不能时时保护她,想到之前她差点被人推下楼梯,他气得恨不得杀了这几个人。
为首的太妹走到蒋赟面前,拍拍他的脸,说:“行啊,小朋友,我可以放过她,条件是——你代替她,自己滚下楼梯去。”
草花在边上叫:“赟哥,不能答应!那很危险的!”
蒋赟抬眸与太妹对视,问:“是不是我滚了,你就保证再也不会去动她?”
太妹说:“是啊,我保证。”
于是,蒋赟就走到三楼楼梯边,指着草花说:“他也听到了,你们不能说话不算话。”
草花吓哭了,上去拉蒋赟:“赟哥你别傻了!这真的不行!”
蒋赟挣开他的手,说:“你别怕,我不会有事。”
太妹说:“先说好,你要是摔死了,可不关我们的事,我可一个指头都没碰你啊。”
蒋赟点头:“是,我自愿的。”
话音一落,在草花满眼惊惧中,蒋赟就当着他们的面直挺挺地摔下楼梯。
草花凄厉地喊:“赟哥——”
蒋赟的后脑勺磕在坚硬的台阶边缘,哼都没哼一声,继续骨碌骨碌往下滚,最后躺在二楼半的平台上,不动了。
鲜红的血液从他脑后汩汩流出,很快就在地上洇成一滩,草花吓傻了,“嗷嗷”叫着飞奔下去看蒋赟,也不敢动他,慌得手足无措,只一声声喊:“赟哥!赟哥!”
三楼的那几个太妹也吓坏了,有人问:“他、他会死吗?”
为首的太妹再也不敢嚣张,惊慌地说:“死了,也、也不关我事,是、是他自己摔的!”
后来,有老师闻讯赶来,拨打120,救护车把昏迷过去的蒋赟送去医院抢救,谢天谢地,他没有生命危险,只剃光头发,在后脑勺缝了好几针,留下一道四、五公分长的伤疤。
蒋赟摔落时右手腕还被扭伤,所以缺席了那年的期末考。
太妹们没有被轻易放过,尽管她们一口咬定是蒋赟自己摔的,老师们却不信,说哪个傻子会自己主动去摔楼梯?
学校对她们做出处分,并且要求她们合力负担蒋赟的医疗费。
“这件事当时在十六中闹得很大。”草花问章翎:“你知道这件事吗?”
章翎早已泪流满面,她知道这件事,范欣言也知道,班里当时议论纷纷,也就是从那件事以后,章翎对做班长有了心理阴影,后来再也没做过班长。
原来,那件事居然还和她有关?
原来,那个被初三女生合伙欺负、被推下楼梯的初一(4)班班长,竟是蒋赟。
原来,他不是被推下楼梯,是自己主动摔下去的,是为了……在当时几乎算是陌生人的她。
那个傻瓜,究竟还为她做了多少蠢事?
草花还没说完,继续说道:“赟哥大难不死,痊愈以后,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整个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那年寒假我去看他,他对我说,他活过来了。”
章翎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啊?”
“嗯,我也不太懂,但他说他活过来了,我印象特别深,我还以为他脑子摔傻了。”草花说,“他告诉我,他决定好好上学,以后考重高,他说你肯定会考重高,他要争取和你考上同一所学校。我说这很难啊,十六中都没人能考上重高,赟哥说你一定可以,他也可以,就是不知道你会考哪所重高,说还有两年半,到时候找机会问问你。”
章翎已经要崩溃了,问:“后来呢?”
“后来……”草花笑了,“后来不是开学了么,他发现你转学了,他就……又疯了。”
第71章 “好久不见啊,小蒋警官。”……
草花说, 初一下开学后,蒋赟就卸任班长,从此再没做过任何班委职务。
那个学期, 他整个人处在一种失控的状态,脾气特别差, 一点就燃,班里也没人敢惹他,大家都说他摔坏了脑子,变神经病了。
“初二才慢慢好起来。”草花对章翎说,“他可能终于接受了你转学的事实, 想通了, 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成绩越来越好, 后来一直在年级里排第一。”
草花又说了些蒋赟上初中时的事, 章翎的眼泪渐渐止住,问:“草花,你知道蒋赟现在在哪儿, 对吗?”
草花咧嘴笑:“知道, 他在沈阳, 没回来过, 我也没去看过他。我有他现在的手机号,你要吗?”
章翎说:“要。”
和草花聊过好久, 章翎准备离开,草花送她到餐馆门口, 说:“章翎,很多事赟哥都不打算告诉你,今天我也是胆儿肥, 都和你说了,要是被他知道估计得揍我,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章翎说:“谢谢你,草花,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赟哥这个人吧,疯是疯了点,但他很讲义气,也很重感情。”草花非常诚挚地看着章翎,“我以前和他一起玩,偶尔会请他吃点东西,他就会护着我不让人欺负,有时候还给我抄作业。后来上高中,我碰到麻烦了,去找他,他二话不说就会来帮忙。他就是那种,你对他好一分,他能还你五分,你对他好五分,他能还你十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