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赟顿时警惕起来,看看周围,问:“师兄?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问一下就问到了。”赵楠示意蒋赟开门,“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蒋赟:“……”
他没办法,只能打开房门,赵楠进屋后问都不问,一屁股坐在下铺,说:“有吃的吗?我饿了,晚饭都没吃。”
蒋赟去厨房给他煮了一碗挂面,端到房里,赵楠像是饿坏了,捧着面碗狼吞虎咽,也不嫌烫。
他看起来很落魄,头发油腻腻,也不知多久没洗过,脸颊都瘦得凹进去,胡子拉碴,衣服上也都是污渍。
蒋赟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赵楠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不会是逃犯吧?蒋赟镇定心神,问:“师兄,你来找我……有事吗?”
赵楠吃完面,搁下碗抹抹嘴,撩起眼皮看他,说:“你放心,我没被警察盯着,局子已经蹲完了,过年前刚出来。”
蒋赟冷冷地看着他,赵楠拍拍他的高低铺,说:“你这床不错啊,能睡俩人,能不能让我在你这儿落个脚?几天就行。”
蒋赟摇头:“对不起,师兄,真的不行。”
赵楠“嗤嗤”地笑:“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你现在不一样了,混得人模狗样,那几年大伙儿同生共死的兄弟情,早就忘了吧?”
蒋赟真要翻白眼,心想谁和你同生共死过?
赵楠又向他摊开手:“那你给我点钱吧,我最近手头紧,身上没钱了。”
蒋赟:“……”
他咬咬牙,从书包里掏出两百块,递给赵楠:“只有这些,你拿了就走吧。”
赵楠接过钱塞进裤兜,冷笑一声:“干吗这么急赶我走?你心虚啊?”
蒋赟面不改色:“我心虚什么?”
“你自己心里知道。”赵楠说,“武校被端了,我没地方去,跑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落脚点,烟雨人间,又被端了,四万多块提成都没拿到,几票活白干,还莫名其妙蹲了几个月局子,你说我冤不冤?”
蒋赟像是很惊讶:“烟雨人间被端了?为什么?”
“你没看新闻么?这么大的新闻,全钱塘都知道啊。”赵楠说,“海哥和成哥都吃了枪子儿,现在坟头草都该长出来了。”
蒋赟心脏跳得很重,康大海和成可已经被枪毙了?
他说:“我没看新闻,你看到了,我家没电视机,也没电脑。”
赵楠就把那件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感叹:“我现在没地方去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蒋赟说:“师兄,你可以去找个正经工作,你还不到二十吧?工作不难找的。”
赵楠哈哈大笑:“你他妈在逗我吗?什么叫正经工作?我没文化的,电脑不会用,字都认不全。”他突然伸出右手给蒋赟看,“你看看我的手指,我是个残废,去工厂做流水线工人,他们都不要我!”
蒋赟无话可说。
赵楠起身在蒋赟屋里转了一圈,看到床架上挂着的那顶迷彩棒球帽,拿下来戴到头上,说:“这帽子不错啊,送我了吧?”
蒋赟快速起身,一把把帽子从他头上摘下来:“不行,这是别人送我的。”
赵楠抬头,他比蒋赟矮一点,阴鸷的眼神紧紧盯着他,蒋赟没有退缩,也勇敢地回瞪他。
对峙几秒后,赵楠开口:“你老实说,是不是你报的警?”
蒋赟心跳得很快,面上却装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报警?”
“那天警察冲进来时,我就在那儿。”赵楠慢悠悠地说,“海哥他们做的大生意,我半点儿没掺和,轮不着我,我就只负责讨债和管管姑娘。那些警察在找姜灵,我看到了,她都没被逮,是被警察护着带出去的。”
蒋赟面色沉静地与赵楠对视,努力不让他看出破绽,说:“师兄,你怀疑是我报的警?我没有,这事儿和我没关系,我最后一次和你们有接触,就是跟着你和成哥去讨债,我发誓,我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些事。”
赵楠盯着他,渐渐收起眼中的狠厉之色,拍拍蒋赟的肩,转身离开出租屋。
他走以后,蒋赟仔细检查门窗,快速地打电话报警。
他没再隐瞒自己匿名报警的事,详详细细地把事情因果说给接线员听。
当晚,梁军就做出部署,当蒋赟第二天出门上学时,佟跃东和夏云又一次悄悄地跟在蒋赟身后。
佟跃东问夏云:“你觉得那个姓赵的是葛朝阳派来的吗?”
夏云说:“不知道。”
佟跃东说:“他们应该猜到是小孩报的警了,就是来试探一下。”
“哼。”夏云冷哼,“哪是他们猜到的,明明就是有人故意让他们去猜的,现在却要我们来擦屁股。你看着吧,这小孩要是出事,梁队都吃不了兜着走,我们是要保护老百姓,现在可好,让一个孩子来背黑锅,脸可真大呢!”
第61章 “你快跑,去报警!我拦着他……
2月25日, 星期二。
屋外的雪积得很厚,人行道上只被人清扫出一条小路供人行走。
李照香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戴上毛线帽子, 围上围巾,拎着个麻袋颤巍巍地走出小屋, 蒋建梅在院子里扫雪,问:“妈,你去哪儿?”
李照香说:“上街转转,屋子里太闷了,我待得心慌。”
老太太适应不了西北寒冷的冬季, 屋里暖气充足, 她却嫌干燥,总是想着法儿地要出门走走。
蒋建梅劝她:“别去了吧, 你都七十岁的人了, 昨天刚下完雪,路上可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