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斯叹气,把信件放回到匣子里头。这事……怪谁?怪唱戏的不该唱怪力乱神?怪马氏没照看好孩子?还是怪周县令活该?
其实真是得怪周县令活该的,谁让他鱼和熊掌都想要呢?就是这孩子不把他一剪子捅死,日后早晚也得出事。
卢斯想着,今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得跟冯铮商量商量,要不要想法子给这孩子求求情?
没人求情,这孩子的做法,一准就是死罪,毕竟这年头可没有儿童保护法,周县令的身份,这孩子的身份,没人求情,他必死无疑——就算求情也得找个好方法,否则那只能是死上加死。
不过,如此一来,这案子就是真的跟王斜没关系,乃是突发事件了。
周县令的案子大白,让卢斯的心情越发的不好。于是,低气压就都对着在场的众人去了。
恰好没多久,在林老秀才那边验尸的无常过来禀报了。
卢斯的猜测没有错,林老秀才还真不是死于心疾,他很可能是病倒在床,让人闷死的——他双手指甲的缝隙里都有血迹和皮肤的碎屑,手腕子有瘀痕,胸腹间明显是膝盖抵住的痕迹。简言之,杀他的人至少有两个,一个拿着什么东西按在他的脸上让他窒息,另外一个在他反抗的情况下,抓住他的双手,用膝盖顶在他胸腹间。
“所有男女,脸上、手上有伤痕的,都拉出来。”
他们来的稍微还是有些迟了,身体恢复速度快,伤口不太深的,这些日子都够愈合了,慢的应该也是结痂了。
果然,一共就拉出来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一看他们脸上伤口的痕迹,那就是面对面抓的,八成是两口子打架。
两人出来就跪在地上;“官爷!官爷!小人冤枉啊!”“这是我婆娘挠的,不是六叔啊!”
这俩人的老婆也在那边哭哭啼啼的闹。
卢斯暗道一声果然,面上神色不变,不但不放这两人回去,反而道:“林老秀才挠伤了凶手,如今就只有你们两个人脸上有伤,不是你们……又能是谁呢?”
这俩人一个还在那求饶,另一个突然指着背后的人群道:“林毛儿!他!咱们让大妮叫来时他还好好的!说是去给六叔送信,回来脸上就带了伤!他说是六叔死了,让六叔家的下人给挠的!”
“你!你你血口喷人!”那位林毛儿其实年岁也不小了,中年人,穿着长衫,留着一抹山羊胡,看着打扮应该是还读过书的,无常已经过去把林毛儿给拉了出来,“冤枉啊!放开我!”
“林毛儿,你既然说是冤枉的,那你说,是林老秀才家的哪个下人挠的你?”
“是……是……”林毛儿刚被拽过来的时候尚且梗着脖子大叫冤枉,可是被卢斯这么一问,他就磕巴了起来,哆哆嗦嗦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天还有谁跟他一块去了你们六叔家?”卢斯问那两个脸上有伤的。
“族长!还有木柱!”这是另外那个刚才只顾着求饶的汉子说的,他说的语速极快,不过一边说一边指得明白,倒是让无常看的清楚。
就又有两人被拉出来了,一个就是卢斯刚来的时候一直说话的那个老头了,另外一个则是个年轻的后生。这位林氏族长脸色不好,但还能端得住:“将军,这怕是有什么误会。小人一家老小向来都是良善之人。”
那后生则只是紧抿着双唇,一个字都不吐露。
“是不是冤枉的也好处理,反正稍后那边的仆人也就都到了。”林老秀才这案子反而简单,确定了他杀,再进一步确定林老秀才死亡时间里谁在他房里就好了。
卢斯这么说完,那族长依旧喊着冤枉,林毛儿磕巴,林木柱闭口不言,这是明摆着有侥幸心理。
稍后林老秀才家的仆人到了,林老秀才家里的人更为简单,老头住的就是个不大的一进院子,只有一个门房,一个厨娘。门房同时也是杂役,卖力气。厨娘则兼职洗衣裳,打扫房间。所以这两人年纪都不大,门房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厨娘更年轻,看起来最多二十四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