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是自己走进来的。”卢斯躺在床上对钱宝儿挥挥手,“过来。”
小孩子其实比大人敏感,他们天生会崇拜家族里头具有权威的人,并且想要去讨好。钱宝儿没有了母亲的庇护,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精神上是极端不安恐惧。柳小桑和柳邻邻的善待,让他安心了一些,可他知道这两个人并没有多大的权威,他们其实跟他的地位差不多。
一直到现在,被夸了一下,钱宝儿走过去,想笑,可是又不敢。
卢斯将手盖在了钱宝儿的脑袋上,温柔的抚摸了两下:“好孩子,好好学,好好长大。”
“嗯!”钱宝儿闭上眼睛,他记忆中曾经也被这样的一只大手抚摸过,但是那只大手又粗又硬,刮得他脸皮生疼,他哭了起来,然后娘就来了……突然就有点后悔,那只大手的主人,现在在哪呢?
“父亲,你困了吗?”高兴靠在床边上,看着卢斯的眼睛。
“嗯,有点。”
“那我们不打扰父亲了。”高兴扁着嘴,她想跟父亲多呆一会的,但是她知道自己该听话。
“小桑和邻邻先去吧。高兴和宝儿陪我睡好不好?”
“好!”两个孩子都高兴的叫了起来,一前一后,爬上了床。
柳小桑和柳邻邻规规矩矩的行礼告退,到了外头,柳邻邻神色有些恍然,突然胳膊被柳小桑一把拉住:“哥!快走!我去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面片汤!”
“嗯!”柳邻邻一怔,对着妹妹笑了起来,师父、师父,师在前,父在后,他们总归跟两位师父隔着一层,不过他也并非是孤单一人,他有妹妹……
卢斯的急信送到冯铮手里的时候,冯铮还在山上。
之前的那三个护卫,无论是头一个跑出来的,还是后两个自称砍了廖伯毅的脑袋出来投诚的,都让冯铮捆了,交给精通刑罚的无常,严刑拷打!
——这三个人如果是配合着蓼仲谨演戏的,那必然是死士,寻常的审问,怕是一个字也不会招。若他们真的是廖伯毅的手下?这三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们受尽酷刑而死,那也是活该。
三个人,熬刑熬了三个时辰,就有人开口了,不过多是胡言乱语。四个时辰的时候,有人开始骂蓼仲谨了。第五个时辰的时候,总算是有人开口说有用的东西了。
蓼仲谨为人暴躁易怒,而且极端的嗜虐,动辄喜欢殴打女子他都是要亲手来的。他有一件自己画图,让工匠制作出来的刑具,那东西形似个没糊面的扇子,下面是把手,上面支棱的一根根都是细细的刀刃,他最喜欢的就是让女子脱光了衣裳,拿着这东西,朝身上打。
因为刀刃做得又细又软,所以不会造成很深的割伤,但却会造成一道一道的细小划伤。
有一人的妹妹自小走失,后来让蓼仲谨买进了府里,等到他找到的时候,这女子已经香消玉殒——蓼仲谨将她浑身割伤,抹上秽物,又不让人施药医治,后来这女子明明一身小伤,却浑身伤口溃烂,高烧不退而亡。
又有一人说,蓼仲谨小的时候喜欢吃鸡舌,后来有一天突然就想尝尝人舌的滋味了。他也没用强,只是让仆人拿了钱财去贫家购买,就要十六七岁的少女之舌。他家里爹妈贪财,将他姐姐的舌头卖了。
因为姐姐反抗,当时割舌头的人,将她的脸都划开了,之后干脆多赔了银两,干脆将姐姐买了下来,签了卖身契。可其实根本就没将他姐姐带走,时候他那贪财的爹娘一把香灰糊在姐姐脸上就罢了。
结果他姐姐是活活饿死的。
那第三个人后来也开了口,蓼仲谨貌似豪爽,其实小肚鸡肠,而且但凡是伺候他的女子就都让他给弄死了,他出恭时旁人也都要避开,就有人怀疑他其实不行。有一回蓼仲谨喝醉了酒,让个侍卫搀扶着在酒楼的茅厕出恭。等他酒醒了,就找了个借口将那侍卫绞杀后,尸首扔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去。
这人就是当初那个侍卫的契兄弟,只是当时两人的事情没跟旁人说。后来他杀了蓼仲谨,扒下他裤子,本来想把他下身捣烂的,结果发现这人竟然根本就是个天阉!于是这人把他裤子又给穿回去了,就想着日后要将这消息遍传出去。
蓼仲谨身边最忠诚的人原来是三个跟他有深仇的人,不过也是,那么一个残暴之人,哪个脑子正常的人还会对他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