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夫人,有些惶恐的抓了景大人一把,被景大人握住手拍了拍手背,这才犹豫的松了手——单纯的只是因为儿子死了缺乏安全感?
两人到了书房,各自坐下,冯铮刚开口:“景大人,令郎……”
景大人叹:“冯将军,对怡儿的事情,老夫确实有所隐瞒……唉……人死了,老夫希望他能清清白白的去,但这要是不见真相,以那孩子的性格,他怕是也难以投胎转世吧。所以,到底怎么回事,老夫会一一讲给冯将军,可只请冯将军除了卢将军之外,不要说与旁人。”
冯铮心里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在下与师弟,今日来此只为查案,大人说的事情,并不会说与不相干的人。但是,大人说的事情想来也并非什么秘密吧?”
“这倒也是,老夫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景大人苦笑,接下来也就不再说什么多余的话,而是说起了他这三儿子景怡的事情。
景大人自白,他是寒门出身,对儿孙的教养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他自己就是这么长起来的,也是这么对前两个儿子的。
直到他失手打瞎了长子的左眼,吓得妻子早产,景大人这才悔愧难当的改了态度。也因为如此,景怡这个孩子,既是小儿子,老来子,还是个小时候体弱多病的早产儿,夫妻两人对这孩子有着诸多愧疚,甚至比对盲了一幕的长子愧疚都多。
景怡就是在物极必反的溺爱里成长起来的,所以这孩子,不知不觉就“有点”骄纵。
冯铮听到这,忍不住一问:“三公子房间里的案上写到一半的字?”
景大人叹:“字确实是他自己的,这孩子聪明,在读书写字上都有天分,别人需要花十分力气去做好的事情,他只花一分就能做到……可是书,确实是老夫带着他两个哥哥整理过的。老夫是真没想到,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竟然……竟然看得都是那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前头还是感慨,后头景大人老脸挂不住,变得通红通红的。
他的出身,使得他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努力读书,后来做官了,他在人脉上比不过那些世家子,在交际上也略有欠缺,为了弥补这两点,他只能努力做事。幸好他没碰上什么混蛋上司,一路走来,遇到的都是很清明的上官,一直到现在,对他来说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所以,景大人年纪一大把了,还真没看过什么“成年男人的童话书”。
冯铮看景大人的表情,问:“大人是今天第一次在小公子的房间里,发现艳书?”
“是。”景大人又愧又羞。
“既然是第一次,那大人如何知道要去整理书架呢?”
“因为是在他床上发现的,老夫当时还以为……拿过来想要看一看,然后就看见了满纸的荒唐!”
“那书怎么在床上摆着的?”
“冯将军……”景大人双手遮面,“那书放在枕头下面,很靠近边沿,倒扣着,还有两页纸被折了。”
“那种发现有人来了,匆忙藏起来的样子?”
“对……”景大人低头,“实不相瞒,这也是老夫一开始糊涂,想要遮掩起来的事情,可是,老夫思来想去,家中……家中虽然有些小不快,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害了怡儿的性命啊。所以,还请冯大人能够证实老夫所想。”
冯铮没摇头,也没点头:“景大人,这种事情,在下如今给不了您任何承诺,因为不到最后,彻底真相大白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人还是继续给在下说说,三公子日常,到底有什么友人,或者仇人吧?”
“其实他的友人或者仇人,拙荆比老夫清楚,可是……她就是个护犊子,怕是什么都不会多言的。老夫也是前些日子,他闯了祸,让人家苦主找上门来,才知道……唉!”
那苦主乃是开阳城里一户卖醪糟糊口的人家,这家人有个十四的姑娘,长得小巧玲珑秀丽非常。景怡跟着几个狐朋狗友不知道怎么盯上人家了,借口要买许多醪糟,把姑娘一家都给骗到了郊外的庄子上。
不只是他们几个公子哥把姑娘给祸害了,他们的家奴,打折了姑娘兄长和父亲的腿,就让他们在边上看着,把姑娘的嫂子,还有风韵犹存的娘,都给祸害了。这姑娘被他们害了之后,血流不止,直接就去了。她娘疯了,嫂子在回家之后,夜里摸出来,撞死在了自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