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其实根本不用看,闫为清知道这些记录上有问题。
它们都是近期修改过的,拆散了原本的封页,重新誊写一张,然后再加进去。不是他干的,不是他指使的,也没有谁与他说过,但是他知道。
等到这一本本的书册放在他面前,吏部尚书一边翻看着——其实根本没看,一边在心中做着计较。
终于,翻看完了最后一本,吏部尚本好好的放在太监的托盘里,深吸一口气,跪倒在地:“陛下,臣有罪,有失察之罪,有监督不严之罪,有用人失当之罪。”
皇帝一皱眉,似乎是不解:“爱卿快起,这是怎么回事了?”话虽然满是疑惑,可他两条胳膊放在龙椅的把手上,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肢体动作上可一点都没有想让吏部尚书起来的意思。
“陛下,近期的且不说,这数年之前的书册,写有闫为清的那一页,却明显墨迹新于其他书页,字迹也略有不同。且宏正十七年,宏正十八年,东琪州都遭遇大灾,全州怕是都颗粒无收,十九年向直逸州移民,甘霖县的人口不降反增,甚是奇怪。又有……”
吏部尚书在下面嘚吧嘚吧,就那么几页纸,考评上每个官员记录不过两三句话,户部人丁增补的记录更是模糊。看就能让他看出一堆不对劲的来。
皇帝闭着眼睛,等吏部尚书嘚吧完了,他还半天都没说话,弄得吏部尚书大气都不敢喘:“爱卿……是不是觉得朕年纪大了啊?”
“陛下正是勇健之年!”
皇帝笑了一下:“历朝历代,皇帝年纪大了,不是变得喜欢粉饰太平,心软,好大喜功。就是变得阴阳怪气,残暴爱杀。爱卿说……朕是哪一种呢?”
吏部尚书这时候都想吓尿了啊。他就是例行公事的来觐见而已,怎么就招惹出这么多事情来?!
_(3∠)_突然想辞官回家抱孙子……
“陛下不老,如何……”
“行啦!”皇帝打断了吏部尚书的奉承,“爱卿今日也算是明察了,回来就闫为清的事情,写个折子上来吧。”
“遵旨。”这事过去了,吏部尚书行礼退下,出了大殿,头一件事就是上茅厕……
这事直接交给下头的官员去办了,皇帝连见都不想见闫为清,也不能见,因为这种人必定能言善道,要是真见了面,让他强词夺理说了什么,反而不好。
可是谁都没想到,这闫为清关进大牢里没有两天,就撞墙死了,临死之前,还在牢房里留下了血书,表示自己一生廉洁,却被奸人所污,愿以一死以证青白!
第二天,就有一群老百姓闹到了开阳,在大理寺敲鼓喊冤,表示自家大人冤枉。第三天,又有太学生,举着状纸跪在午门外,为闫为清喊冤。
闫为清刚死的时候,皇帝还对他的情况有那么一丝动摇,可是紧接着老百姓和太学生接连闹事,皇帝就彻底明白,这不是在给闫为清喊冤,这是文臣在跟他作对!
对,不是某一个人,是文臣这整个群体。
这并非文臣们察觉到了皇帝对无常司的布局,而是近些年来,国事多变——还经常是无常司搅起来的风雨,文臣们就像是春天的韭菜一样,隔三差五的被割了一茬又一茬。
就不想想,要不是他们自己立身不正,皇帝也不会没事去割他们不是?
总之,闫为清这个事情,让很多人以为,这是又要割韭菜了,还是波及范围前所未有的一次。
毕竟这事情牵涉了吏部和户部,还有御史台,这要是朝下查,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不过,背后操纵这件事的部分文人,自然不会自己撸袖子上,老百姓,还有傻白甜的太学院学生们,就成了他们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