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按照常理芙格应该能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但这一刻,那名总是情绪淡漠的医生却一直盯着盛着柠檬水的玻璃杯,他似乎是看着那里,但实际上他的视线正投往更虚幻的地方。
“里德是我们中第一个遇见那扇门的,那个时候他才十二岁。他,或者说,我们,我们的母亲是一名狂热的撒旦崇拜者,在自己的孩子十二岁那天,她决定将他们两个人献祭。”
毫无疑问,芙格的话语触动了加尔文的神经——后者的瞳孔倏然缩紧,肩膀微微一震。
芙格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当然,她的计划出现了一些差错,里德的弟弟……被抓到然后被杀了,里德亲眼目睹了那一切。然后,在他企图逃离那栋房子的时候,他遇见了门,他被拖了进去。”
加尔文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而芙格的叙述还在继续——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是的,没有人,包括我们这些后期分裂出来的人格……老实说,我怀疑里德本人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里德没有被完全地拖入那扇门,他最后还是逃了出来,但在门内的那一刻,他的精神,也许还有一部分肉体,都收到了严重的……‘污染’。”
“污染?”
“很抱歉我没法用更确切的单词来形容,”芙格轻轻地摇了摇头,在说起“门”时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晦暗的光芒,“他的灵魂里有一小部分被异化了——就跟所有曾经踏入门内的那些人一样,当他们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时,他们皮囊下面的那一部分已经改变和扭曲了。他们会做出许多相当可怕的事情,有一些超出了人类可以承受的极限。至于里德,他是一个更加罕见的个体,一半是正常人而另一半是……黑暗和扭曲,为了保持心智的完整,他产生了第一次人格分裂。”
“红鹿。”
加尔文喃喃地说出了那个单词。
他的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仿佛光是念出那个名字都会引来不详和污秽似的。
芙格的声音变得愈发低沉。
“是的,他分裂出了‘红鹿’这个人格,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候。红鹿非常狡猾也非常邪恶,他没有让里德察觉到他的存在,而是与他分享了自己的记忆和情感。里德自始至终都坚定的认为那个邪恶的存在是他那被献祭给撒旦的弟弟的灵魂。他在红鹿的控制下做了许多事情,有一些,他认为是自己亲手做的,而剩下的一些,是来自于那个男孩的唆使……他永远都没办法真正地抵抗那个孩子。”
加尔文眼睑下方的肌肉绷紧了,他近乎冷酷地盯着芙格,后者身上颓废而憔悴的气息因为提起了真正的往事而变得更加浓厚。
“所以,你现在要对我说,里德其实不是杀人犯,真正的凶手是那来自于‘门’里的灵魂?一个被地狱和虚空扭曲的鬼魂……”
“是里德的一部分灵魂。”芙格平静地纠正道,“里德将自己认为是红鹿,他茫然而无知地度过了许多年月,然后……然后他被判处了死刑。你知道濒死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