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璟晗不由失笑,便答了句:“这河中水急,难免如此。”说罢便扶了秦易往船舱去,口中又道:“这会儿刚开始行船,船工多有往来,咱们一直站在这里也是碍事。不如先回房间里去休息片刻,晚些时候等人少了,咱们再出来看风景也不迟。”
说是如此说,但文小姐还有未尽之语——她是第一回坐这样的大船,当年在京中又是喜静爱读书的性子,连乘画舫游湖也没去过几次,也不知她那羸弱的身子会不会晕船?
事实证明,文璟晗的担忧并非多余,两人回到船舱客房之后没休息到一刻钟,小少爷的脸色就变了。先是脸色发白,胸闷欲呕,后来便是天旋地转,躺在床上都觉得晕,最要命的是就连吃了客船上备着的晕船药,也是半点儿作用也没有。
不到一个时辰,小少爷就跟条死鱼似得摊在了床上,只觉这辈子从未如此虚弱难受。她看了一眼好端端坐在床头照顾她的文璟晗,终于忍不住哭唧唧的说了句:“你这什么破身体啊,养了两年还是连船都坐不得,好想换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换回来
第180章 番外六
秦易说要换回来, 其实大抵也只是一句抱怨而已。除了最开始两人一心想要换回来之外, 当彼此适应了新的身份, 便也不觉得如此有什么不好。
当此之时, 谁也没将这句话放在心上,文璟晗依旧小心的照顾着秦易, 秦易也依旧躺在床上晕船晕得要死不活。这登船行水路的第一天,便在这般的折腾下结束了。
半夜里, 文璟晗将难受得要死要活的秦易揽进了怀里, 轻抚着她的背安抚道:“阿易, 睡吧,睡着之后应当会好受些。若是明日还是难过, 咱们便寻个码头登岸, 总不能委屈了你。”
小少爷哼唧了两声,也没什么力气回话,只身子略微一滚, 便习惯性的窝进了文璟晗的怀里。许是这一日折腾得疲惫,又许是闻到了文璟晗身上那使人安心的气息, 秦易很快便睡着了。
如此一夜无话, 两个人头挨着头睡了个香甜, 就连行船的摇晃似乎也不那么让人厌烦了。
到了第二日,也不知是秦易这两年身体养得不错,还是文璟晗照顾妥帖,前一日药石无用,晕船晕得跟条死鱼似得的人竟一下子好了起来——入睡前还蔫头耷脑的小少爷, 翌日醒来却是精神抖擞,她迅速的适应了行船的摇晃,变得安之若素。
这般变化自是好的,文璟晗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虽然她打定主意若是今日秦易还晕船难受就提前下船,但这般大船想要寻个适合的码头停靠其实也并不那么容易。如今秦易安好,不用再折腾着重走陆路,省下许多麻烦,自是好事一桩。
当然,如果小少爷不要那么跳脱,大抵会更好一些。
这是秦易头一回坐这么大的船,也是头一回行船岐水,昨日登船时她便好奇得紧,可惜还没来得及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被突如其来的晕船折腾得仿佛去了小半条命。今日好了起来,她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下子便将之前的晕船难受抛在了脑后,重新热情满满的投身在了新鲜事物上。
两人用过早膳,秦易便不肯在船舱里待着了,因为客房简陋,就连对外的窗户也只开了小小一扇,用来赏景实在是过于狭窄,总让人觉得不能尽兴。于是理所当然的,小少爷拉着文小姐便去了宽敞的甲板,吹吹风,赏赏景,也舒一口昨日的郁气。
文璟晗无可无不可,自然随了秦易的意,陪着她去了甲板。
这是一艘不算小的客船,上下三层,两层用来载客,最底下一层住着船工,顺便也在南来北往中带些货物贩售。如此船上客人加上船工足有近百人,但不是每个人都如秦易一般有那闲情逸致跑到甲板上吹风赏景的,更多的人还是选择待在了更为舒适安全的客房里。
两人踏出船舱,便见着前头甲板上连个船工也不见,只三两个人闲闲的站着,尽是书生装扮,仿佛也是第一次乘船或者行船岐水,正对着宽敞的河面指点江山。
秦易自然没什么顾忌,拉着文璟晗便走了出去。倒是那些书生见着有女眷到来,暂时收了指点江山的心,相当知礼的往旁侧避了避。
双方没有什么交集,只在目光相对时略微颔首示意,而后便各自占据了甲板一边赏景。
有河风呼啸而来,在这春寒料峭的时节理所当然的带着寒凉。秦易这会儿兴致勃勃,也被这冷风吹得瑟缩了一下,文璟晗见状便是侧了侧身子,替她挡下了大半寒风。她也不多说什么,因为知道小少爷的脾气,兴致来的时候可听不进劝。
岐水宽阔,行船其间其实并没有多少风景可看,因为客船正好驶在大河中间,两岸的风光都离得太远了。终使崇山峻岭,远远看去也不过一片雾后朦胧,先时看着还算新鲜,秦易也拉着文璟晗笑语几句,待到后来看得多了,便也成了无趣,再难吸引行人目光。
秦易到甲板上不过半个时辰,先时的好奇和兴致便是消弭了大半,倒是那几个书生还未离去,甚至兴致高昂的开始吟诗作对起来。
小少爷咂咂嘴,扭头问文璟晗:“璟晗,你听他们做的诗,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