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璟晗垂下眼眸,抿着唇浅浅笑了下,没再说些什么。
秦易心头暗恼,总觉得被眼前人看穿了自己的口是心非,手上的动作却是格外的轻柔。她扯过已经拧得半干的外袍一角,轻轻的擦拭起文璟晗掌上的伤口,白色的衣袍渐渐染上了绯红。等到这一角衣袍脏了,再扯过另一角继续擦拭。
文璟晗的眉梢略微抖动了下,薄唇抿得紧了些,一双眸子盯着秦易的手,却是一声不吭。
不多时,两只手掌上的伤口便都清理好了,那件白袍也仿佛染上了红梅朵朵,被秦易暂时抛在了一旁。她执起文璟晗的双手仔细看了下,左手三道划伤,右手一道深口,再加上两掌各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擦伤,说严重也不是很严重,不过接下来几天总归还是要养养的。
秦易长舒出口气,看着这些伤口,再想想文璟晗身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伤,又颇为内疚的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提议上山来狩猎的话,你就不会遇上这样的事了。”
文璟晗却是豁达,她等到掌心的湿润被山风吹干之后,便略微曲掌收回了手,听到秦易的话便轻笑道:“与你何干?今日遭遇都是意外,何况这些也是际遇,就当是增长阅历便是。”
秦易听她这么说,一时也是无言,心头仍是自责,又在心里又将罪魁祸首徐锦骂了一回——这人不仅专扰旁人约会,还尽会惹祸,下次见着可该避着走了。
山林寂静,有寒凉的山风拂面而过,渐渐将人的焦躁懊恼尽数带走。
……
等大黑二黑将秦安等人带回来时,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
彼时文璟晗和秦易早已将满身狼狈整理妥当,并肩坐在那棵倒下的枯树上等人,除了文璟晗脸上的轻微擦伤和秦易换过一件的外衫,乍一眼看去与来时并没有太大不同。
不过秦安到底眼尖,一眼就看出两人身上衣袍沾染的泥土,再加上是被两条猎犬特地寻来的,心中更紧张了几分。他驰马跑到近前,没等马停稳便跳下马冲了过来,口中急道:“少爷,少夫人,大黑和二黑之前突然来寻我们,你们可是出了什么事?!”
秦易这才扶着文璟晗起了身,闻言顿时有些没好气,正想开口埋怨徐锦两句,却是被文璟晗打断了。她按下了秦易的手,说道:“无事,之前不小心坠了马,马跑了,这才唤了你们来。”
她说得轻描淡写,秦安却是吓得脸都白了。他自幼跟在秦易身边,对小少爷的骑术自然了解,寻常小少爷可不会坠马,若是真坠了马,事情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至少在秦安看来,以秦易那骑术要坠马,也不定是遇到了何等危机,又或者是马跑得有多快,摔下来至少得跌个头破血流。
这样一想,秦安便赶紧上下将人打量了一遍,同时着急问道:“那少爷您伤着哪儿了?!”
秦易替文璟晗回答了:“伤着了手肘,还有腿,身上另外应当也还有些伤。”说完又道:“现在先不急着说这个了,还是赶紧下山寻大夫要紧。”
秦安连忙应是,扭头就让跟随的仆从让出了两匹马来。可是牵着马,他又有些为难的问道:“少爷,您现在还能骑马吗?”
文璟晗也有些为难,她坠了一回马,说实话现在心里还在发虚,看着那被仆从牵出来的两匹高头大马都觉得有些腿软——至少在近一段时间内,文小姐是再不想尝试骑马的感觉了。
秦易一眼就看出了文璟晗眼中的游移,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她们少时学骑马也曾摔过,摔得狠了自然就怕,这都是人之常情。不过现在下山要紧,她便对文璟晗道:“你手脚上都有伤,不便控马,咱们俩还是同骑吧,走慢些应当没事的。”
秦安闻言,有些欲言又止,因为他私心里觉得深闺内院养出来的大小姐骑术不会很好。
然而文璟晗听到秦易这话,心里却是陡然一松,连带着,原本因为伤痛有些紧绷的神色也缓和了不少。她点点头,应道:“如此也好。”
一句“劳烦”、一声“多谢”都没再出口。
秦易似乎察觉到了,顿时抿着唇笑弯了眉眼。然后也不顾秦安古怪的神色,径自接过了一个仆从递来的缰绳。她也没借旁人之手,先将文璟晗小心的扶上了马背,紧接着自己抓着马鞍一个纵身就跳了上去,手臂再穿过文璟晗的腋下扯住了缰绳,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做完这些,小少爷侧过头瞥了一眼,不意外的看见了秦安惊诧到几乎目瞪口呆的表情。她扬了扬眉,心头顿时升起了一丝小得意,却沉下声在文璟晗耳边安抚道:“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文璟晗的身体原还紧绷着,听到这一句才终于渐渐放松了下来。恰巧两人又靠得极近,她脊背略一松缓便是贴上了身后之人……那柔软的触感,让她莫名红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