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秦易终于还是撇撇嘴,挤出了一句:“有个叫莫绍轩的人,送了封信来。”
具体的秦易没再说下去,不过文璟晗却是秒懂了,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所谓莫绍轩,正是新科的状元郎,当初被小皇帝点中之后就让文丞相给拉回家里相看了。然而文小姐并不想嫁人,于是便是十分犀利的将人给打发走了。谁曾想莫绍轩当日是掩面而走了,心里却是真喜欢上了这位言辞犀利又见解独到的闺秀。
莫绍轩不是孟浪的人,他称得上君子二字,所以也未曾做出什么逾越之事。只是借着讨教学问的名头,时不时的就会给文璟晗写两封信,信中所书也确实是讨教,诗词歌赋,经意史籍无所不包。而且信都是经过文丞相亦或者文家两位兄长的手,更没了私相授受之嫌。
如此一来二去,两人多少也算有了些交情,可谓君子之交。不过文夫人暗地里指望的日久生情什么的,在文璟晗这里是没戏的。
此刻文璟晗一听秦易的话便是明白了,莫绍轩定是又要与她讨教什么,然而秦易这个不学无术的,估摸着是不知道怎么回信了。偏莫绍轩的信还是父兄传的,到时候也要交与父兄传回去,万一被文家人看见了她狗屁不通的回复,又该如何收场?
秦易在文家这些日子过得,真是如履薄冰,自觉已是心力交瘁了。
眼看着秦易蔫头耷脑的坐在地上,文璟晗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好半晌才开口说道:“信呢,你可是带出来了?我替你回复了吧。”
秦易闻言抬头瞥了她一眼,却是嘟囔道:“什么替我回复,明明本就是送给你的信!”
文璟晗听见了,可眼下这般情形她又能说什么?只好再次上前冲着秦易伸出了手:“行了,总在地上坐着像什么样,还是先起来吧。”
说实话,文璟晗是个好脾气的人,秦易从一开始就态度不佳,她也不曾放在心里。除了之前忍不住将人从身上推开那一回,所言所行倒真有一股从容君子之风。
对着这样一个人,秦易觉得自己有些发不起脾气,可她心里还是觉得委屈。她就喝了点儿酒,本是睡一觉的事,好端端的怎就落到如此田地了?!
大抵是因为这那么点儿怨怼,秦易这回没有拒绝文璟晗伸过来的手,只是在抬手搭上之后,自己借力起身的同时却是狠狠地将文璟晗拉了一把——既然发不出脾气,那就干脆来点儿小报复,让眼前这风姿翩然的人再跌一跤,狼狈狼狈!
可惜,文璟晗与秦安朝夕相处了十余日,哪怕她什么也没主动问过,却也从一些相处的细枝末节中推断出了秦易的为人。
见着秦易那眼珠子一转,文璟晗心里就有了防备,脚下自然站得极稳。再加上文小姐原本那娇花体质,秦易的那点儿小报复自然也就无法成事了,反而被文璟晗一把拉得站了起来。
对此,秦易又不满的嘟囔了几句,不过面对文璟晗又用着对方的身子,一些不雅的词汇也是难以出口。她随手拍了拍长裙上沾染的尘土,终于正经了些:“信我没带出来,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既然你来了,我也在这里了,我们是不是该说说正事了。”
说这话时,秦易的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比划了下,同时挤眉弄眼的,意思不言而喻。
文璟晗一听也正了神色,其余的事暂且放在一旁,她问:“你知道怎么换回来?!”
秦易听到这话便是一噎,随即恼怒道:“我怎么知道?!我就是喝了点儿酒,谁知道好端端的睡一觉就能把自己睡成旁人了。”
文璟晗闻言哭笑不得,却也幽幽解释了一句:“你不是睡一觉,是醉酒之后跌破了脑袋。”
秦易听得一愣,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头,有些不可思议:“诶,我跌破了脑袋?那些家丁都是吃干饭的吗,这么多人跟着,居然让我跌倒了?!”
文璟晗亦不知前事,现在也不必深究,她只道:“我是落了水,你是摔了头,说不得当时都是命悬一线……不过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眼下这般模样,我不清楚。”
秦易闻言有些泄气,她去过墨韵阁那已经被搬空了大半的书房,知道文璟晗学识渊博。说实话,她虽是纨绔也不爱读书,但对于这种真正腹有诗书之人还是钦佩的。或许也正因如此,在发生了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后,她见着文璟晗也没大发脾气,至多有些小委屈和小埋怨。
“你读过那般多的书,难道就没见过类似的吗?”秦易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文璟晗目光幽幽的看着她,竟也点头道:“是看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