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楚瓷瓶的归属很容易,且季良在打听的时候也得知潘家确实有一子一女,听说是女儿在帮着打理家业。如今听潘荣话语间表现出对女儿的宠爱,他也不觉得惊讶。想必在牢房中,那姑娘一直在胡说了。
季良不耐烦再兜圈子,便直接道:“那二十五瓷瓶葡萄酒,你家还要不要?”
“这,这……”潘荣支吾了半天,活像个被强买强卖的可怜商人,一咬牙道,“老夫要了!不知,三千两银子够不够?”
季良:“……”
潘荣觑着季良的脸色,又慌忙道:“那,那四千两?”
季良冷着脸道:“你当我是在勒索你?”
“不敢不敢,军爷哪会干那种事,是草民心甘情愿买下军爷的货物,草民心甘情愿的,军爷绝没有任何逼迫!”潘荣额头冒汗,慌忙道。
季良盯着潘荣,也不知他在装傻,还是自己真找错人了。
他吹了个口哨,便有个士兵拿进来一个瓷瓶。
“这是潘家的吧?”
潘荣接过仔细看了看,点头道:“确实是我潘家的,这样的瓷瓶,潘家一年可产十万个。”
他这话可把季良后续的问话都给堵住了。既然产量如此高,又如何就能认定这就是潘家自用的?
季良想了想,干脆道:“让你女儿……你女儿和儿子都出来。”
东西无法确认,那人总跑不了吧!
“这……草民女儿还未出阁,这怕是不妥……”潘荣还要多说两句,却见季良已耐不住火气将刀拔到一半,他只好慌忙高声道,“是,小人这就去把子女都叫来!”
不一会儿,潘如悦和“潘耀祖”来到了前厅。
季良盯着这潘家姐弟,皱眉道:“这是你的子女?”
“正是。”潘荣急忙对潘如悦和“潘耀祖”道,“还不快来见过军爷。”
潘如悦缓步上前,环佩叮当,姿态优雅,她先福了福身,随后低垂视线道:“民女是潘家长女,不知军爷寻民女何事?民女记得不曾见过军爷。”
她说话时不卑不亢,不像是商户之女,倒像是诗书之家教出来的。
这女子确实是美丽出色的,与那牢房中的姑娘各有各的美。
可……怎么会不是一个人呢?
季良的目光在潘荣,潘如悦和“潘耀祖”三人身上打转。
潘荣满脸紧张,似乎在担忧季良会对自己儿女做什么,潘如悦一脸平淡,“潘耀祖”茫然中带着些许紧张。
这三人,从样貌上看有几分相似,季良怎么看他们都是真正的亲人。
他不死心地问:“潘老爷,你的夫人呢?”
潘荣叹气道:“草民的夫人早些年便病逝了,小人是既当爹又当娘,才将这双子女养大……若有得罪,还望军爷能原谅则个。”
信息全都对不上。
季良记得自己在黑风寨时还曾嘲笑过那姑娘,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今看来,却是他小看了那姑娘!
那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
季良来之前觉得世子爷给自己的这任务相当轻松,如今却发现,看似简单,实则难如登天。
他万万没想到,整整三千两价值的东西,竟然送不出去!
“是我找错人了,得罪。”季良拱拱手,“我这便告辞了。”
他说完便匆匆离开,连盏茶都没喝。
潘如悦对“潘耀祖”道:“表弟,你先下去歇着吧。晚点会有人帮你张罗生意一事。”
假潘耀祖还迷茫着呢,他还一句话没说,但听到潘如悦的话,他当即大喜道:“多谢表姐!”说完便喜滋滋地离开了。
季良走后,密谋小队再度聚集,潘荣细细说明了见面情况,陈榕便松了口气。
幸好他们预先布置好了,不然可就真暴露了。至于说什么来物归原主,小孩子都不相信吧。
当然,不排除那剿匪的大领导是个性情高洁的人,对方确实是来还东西的,可区区二十五瓶葡萄酒显然还不值得他们冒这个险。对潘家来说只是一千两而已,对她来说一分钱都不要。
不过,众人一致觉得如今还不能彻底放下心来,因此陈榕等人暂且都要在潘府歇着,而潘荣则去拜访庆平县令。
在庆平当首富肯定早就跟庆平县令搞好了关系,潘荣打算去打探下那位军爷的身份。能带着小队士兵入庆平,不可能不经过县令的同意。
另一边,暂且在黑风寨安营的燕黎见到了丧气归来的季良。
如同季良一样,燕黎也只把物归原主这事当做小事,并未花太多心思,可听了季良的回报后,他忽而心生解谜一样的兴趣,先让那高个山贼领着他去了他们劫掠那对姐弟的官道。
除了一滩滩血迹,什么都没有,燕黎亲自查验,并无遗漏。
之后燕黎又提审那高个山贼,将劫掠过程的细节,之后的事都细细说来。
那姑娘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与另外两个男人坐着驴车,而她自称的弟弟则坐在前方的马车中,当山贼来袭时,前方的马车队伍抛下了驴车。那二十五瓶葡萄酒是在马车队伍中的,山贼只留下了那衣着华贵的弟弟一人。高个山贼亲自去找的那姑娘,那姑娘十分沉着,还跟他讨价还价,想用银子换命,后来甚至以自身为饵,换得两个同伴逃脱。
当那弟弟被抓回来时,他一见那姑娘便叫了姐姐,但据高个山贼回忆,那一声姐姐之前似乎还有一个字,但他没听清,可能是那姑娘的姓氏。一路上,这两人便像真正的姐弟一样依偎着,那姑娘对弟弟十分照顾。
燕黎一边回想着那姑娘在牢中所说“爹娘偏心”的话,一边又将曾在山脚下拦住她的小旗找来,询问她跟他都说了些什么。
小旗连忙一五一十地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