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
陆明臣突然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到黄格平面前,对他伸出手。
黄格平赶紧把手递上去握了握。
“不好意思黄律师,我不离婚了,辛苦您跑这一趟。”
黄格平颇为尴尬地笑了两声:“没事没事,您刚一说不知道您丈夫未来怎么生活,我就觉得这婚恐怕离不了。真要离婚的,谁还考虑对方往后怎么生活啊。”
“黄律师说得对,是我一时冲动了。”
“正常的正常的,夫妻之间哪能没点摩擦,大家都是这样的,呵呵。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了吧。”
“好,我叫车送您,实在辛苦您白跑一趟。”
“哪里的话,您是哲博的老客户了,我们自然该服务到位的。”
客气几句,陆明臣给唐助打电话,让他安排车送人,并给律师封个辛苦费。
重新坐回椅子上,陆明臣重重叹了口气。自己真是又可笑又悲哀。
咽不下这个事实,又舍不得完全抛弃。就像刚刚那人说的,他还在考虑丈夫离开他过后的生活,一想他无依无靠要吃的苦,陆明臣没觉到报复的爽快,反而替他担惊受怕。
他要怎么做?他该拿丈夫如何是好?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从昨天到现在,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怎么睡觉了,又经历了那么猛烈的情绪波动,此刻只是疲惫至极、头疼欲裂。
他给唐驰拨了个电话,让两个小时不要人打扰他。交代完,他就进了办公室后面的休息间。
休息间是个暗间,只有十几平,平时只做储物间,放一些材料和几套应急的衣服。里面没用床,只有一个三人座的皮沙发。陆明臣就蜷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实在很难入睡,一旦闭上眼,刚从这个世界逃离,却又窥见内心的恐慌。
丈夫让不要对他那么好,是根本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不能让人接受,承受不起那样的好意?
丈夫想过离婚吗?应该没有。至少他展示给自己的这一面,是从始至终一心一意为家庭在付出。这至少说明他重视他们的家庭,也重视他这个丈夫。
换句话说,这么多年,丈夫小心翼翼地隐瞒他是个变装皇后的事,是否和当初自己小心隐藏出轨一样,都是因为还有感情,并不想分开?
一想到丈夫还重视他们的家庭,对自己多少也有些感情,陆明臣心里总算好过了一点。
梦境纷杂,全部都是宋书华。
丈夫的脸时而干净白皙,时而浓妆艳抹,但总在流泪。一转眼,丈夫又不在了,只剩自己坐在酒吧的角落。很快酒吧变成教室,他坐在教室里,看着窗子外面那个穿裙子的女同学,女同学一转身,是一张丈夫哭泣的脸。
流水哗哗,有人在小声哭泣。他站在宋家雕花的窗子外面,看见里边的丈夫跪坐在地上,掩面而泣。背对窗户立着一个男人,男人举起手掌又狠狠给了跪坐的人两耳光,一缕鲜血从丈夫嘴角流出来,他哭得更悲切了,不停地说着什么。
陆明臣又惊又怒,不知道这打人的混蛋是谁,他想进去,但绕着屋子走了好几圈也没找到门。他在窗户外边大喊,但里边的人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男人作势又要打,情急之下,他一肘撞破窗户,飞扑进去抓住男人的手。男人转过身来,他看见自己的脸……
“轰隆”一声,把陆明臣从纷乱的梦境里惊醒,恍惚一阵,才想起自己在哪里。流水哗哗的是雨声,而非谁人的恸哭,轰隆隆是骤然响起的春雷。头疼、疲累,比起睡前更甚,短暂的梦境像是疲于奔命的一生。
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他从没对丈夫使用过暴力,甚至连气急败坏的责骂也没有。记忆中,丈夫也没有在他面前那样哭过。
电话响起来,陆明臣划开,无力“喂”了一声。
那头的男人很兴奋:“陆哥,周五晚上tita要登台,你也要去看吧,我帮你也抢了一张票。”
陆明臣仍蜷着身子侧躺在沙发上,用手臂遮住了眼睛。他早想到了,或者说他早上编造了一个要出差的谎言为了就是试探丈夫。然而此时他得到了丈夫给出的回答,却并没有“果然如此”的豁然开朗,只是很难受很痛苦。
“陆哥?”
“嗯。”
“你要去吧?”
陆明臣从沙发上坐起来,手指掐着额角,沉声道:“你把周五的票全买了,多少钱,我给你。”
“你要包场,这么大手笔?”
陆明臣不说话,他宁可花钱包场,也不想让那么多人看到丈夫。
但苏晗只是略带嘲讽意味轻蔑道:“这我可做不到,每个人只能限购五张。”
“一共有多少张?”
“你打算做什么?”
“找人。”
他去过那个场子,满打满算最多塞下一千个人。就算爆满也就是一千张票,两百个人就能买齐,公司的员工人数够了。
“那也没用,票是秒没,哪有时间给你找人抢。”苏晗嘬了嘬牙花子,“哥啊,你还是理智点,别这么疯好吧。说句实在的,咱看到的也都只是演员的一面,谁也不知道tt真实生活里是啥样。我现在都打消去要他电话的念头了,有些幻想还是不破坏的好。”
见男人没反应,苏晗又问:“你要去吧?你要是不去,我就把票卖了。”
“今晚他什么表演?”
“钢管舞,叫什么《银蛇》。”提起tita的表演,苏晗总是格外热心,“但肯定很好看,上一场听别人说的,他跳舞美惨了。”
第33章 《银蛇》
“今天终于不用挤后排了,我在舞台底下抢到了好位置,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