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才走开一段距离，站在门口的菲克神官总算松了口气。

“没事吧神官？”莱尔关切地问了一句，扶着他进了屋内。

菲克神官浑身僵硬地被他扶着进入了教堂，直到教堂的大门关上，才忍不住开口：“难道他们刚刚还听得见吗？”

“不，听不见。”莱尔一瞬间变成了漆黑的恶魔，他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只是我在逗你玩而已。”

“看得出来，鼎鼎有名的大英雄也不擅长说谎啊。”

“能把我变成原来的样子了吗？”“菲克神官”露出无奈的神色，“现在这样我觉得浑身僵硬。”

“……虽然我死了之后一直都很僵硬就是了。”

“哈哈！这可真是个不错的冷笑话。”利维坦打了个响指，让他变回了原本的苍白青年模样，塞勒斯总算松了口气。

他活动着僵硬的身躯，迅速转身：“我去把这身神官袍脱下来。”

他看起来实在不太习惯，利维坦也没有勉强他，只是问了一句：“缇娜去哪了？”

他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居然在戏剧开幕前临时逃跑……”

“她遇见了那位商业协会的小少爷，带他们去见传闻中的炼金大师了。”塞勒斯看起来有些担心，“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顺利糊弄过去。”

“以她的演技来说，确实有点难办。”利维坦耸了耸肩，“不过不会有事的。”

塞勒斯有些意外：“我觉得缇娜小姐和我一样，也是不怎么会说谎的人，你这么确定不会出什么意外吗？”

“我确定以缇娜的个性一定会出意外。”利维坦遗憾地摊开手，“那个小少爷居然挑这种时候过来，我这下错过好多乐趣。”

“不过，因为那个商会的少爷是个笨蛋，再加上，那里有一个无论缇娜怎么露出马脚也会体贴照顾她的家伙在，所以根本不用担心。”

塞勒斯沉默下来，穿着神官外袍的亡灵低眉垂眸，注视着漆黑的恶魔：“我有时候在想，利维坦，你似乎什么都知道。”

“毕竟我是个谨慎的恶魔。”利维坦摊开双手，笑容无懈可击，“必须对周边了解清楚，才会考虑在一个地方定居。”

“是吗？”塞勒斯的情绪没有太大波动，他已经死去的沉沉双目盯着利维坦，“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在这里定居吗？”

“不。”利维坦露出笑容，“我当初只是为了嘲讽光明神才特意大摇大摆走进了这间教堂，之后的事，大概属于意外。”

“那么，一个心血来潮的恶魔会为了所谓的意外，在这里停留多久呢？”

塞勒斯在某种时候似乎会有种冷眼旁观的冷静，他站在阶梯上安静地提问，目光带着某种悲悯。

眼前的恶魔脸上的兴味笑容逐渐消失，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你还真是相当擅长追根究底啊，大英雄。”

“也相当擅长扫兴。”pao pao

“嗯，我一向不讨人喜欢，这一点我很清楚。”塞勒斯居高临下地看下去，“我生于战场，见惯了死亡和离别。”

“但她不一样。”

“她一定生长于一个相当和平的时代，以至于轻易就会表露善意，哪怕面对亡灵和恶魔。”

“她应该没有想过，你这样兴趣使然的恶魔，会在某天失去兴致以后突然消失……她已经把你当成了同伴。”

“如果你迟早会离开，不如让她早点认清恶魔的面目。”

利维坦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你还真是老样子。”

“就算被想要守护的人民背叛而死，死后被当成最强的亡灵召唤作为杀戮兵器，被昔日同伴分尸封印，你也依然还做着守护什么人的英雄梦境吗？”

“怎么了，现在你的英雄梦境投射到了那个小鬼身上，你打算从邪恶的恶魔手里保护那个无辜的女孩吗？”

他语气夸张，像是在讲述某段史诗，脸上带着相当令人不快的嘲讽笑容。

他轻巧地耸了耸肩，“别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塞勒斯阁下，你已经死了。”

他优雅地行了告别礼，像在葬礼上告别遗体，“安息吧。”

塞勒斯：“……”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还真是相当擅长戳人痛处。”

“嗯哼。”利维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晃了晃脑袋，塞勒斯点了点头：“不过你就算相当生气，也没有对缇娜口出恶言，说明你还是相当在意她的。”

“哈？”利维坦飞快回过头，“你不会被那几个冒险者小鬼胡乱编造的爱情故事洗脑了吧？那只是我的演技，我才没有……”

“我回来了！”缇娜直接从传送阵里跳了出来，利维坦吓了一跳，有些恼怒地按住她的脑袋：“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要突然传送进教堂里，在树林外落地然后走进来！”

“哎嘿！”缇娜露出笑容，“我又忘啦！”

利维坦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塞勒斯站在阶梯上追问：“没有什么？你还没有说完。”

缇娜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你们在聊天吗？什么没有什么？”

她好奇地看向利维坦，利维坦把她的脑袋扭过去：“没什么！”

脾气不太好的恶魔对她扬起下巴，“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没有跟你们闲聊的功夫。”

“你突然跑路可是给我加了不少难度啊，快去把饭做上，如果等会儿冒险者回来还吃不上饭，那就穿帮了！”

“放心好了。”缇娜笑起来，“今天烧炖菜，我去森林之前已经把菜都炖上了！”

缇娜往厨房走去，利维坦刚刚松了口气，一回头对上塞勒斯“果然如此”的视线，欲盖弥彰地冷哼一声扭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