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纪不大,但却记得之前母子俩寄人篱下的日子,别说打人了,挨骂也只能乖乖受着不敢还嘴。那时候他只觉得难受,但有清楚自己只能受委屈,于是越发难受憋闷。
但今日看母亲打人,他却只觉得畅快。
尤其打了人后人家还不能找人评理,这就更厉害了。
嗯……看来得仔细琢磨一下。
楚云梨此时根本不知道她一顿鞭子,给了马车中的柳子安多大的冲击。
把孩子送去学堂后,她就去找了帮她监工的那个中年汉子。
前段时间她把今年的糖杆熬出了细糖,比她交给张家的方子还要好。糖一直都是金贵东西,这世上也不缺富人。她熬出来的那批糖,卖了不错的价钱。
楚云梨最近还打算再去一趟县城,再买大片荒地种植糖杆。等到明年秋日,她应该就再不会为银子发愁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下科举对于商户的约束很大。律法有言:家中奴十人者,便是正商,家中子弟三代之内不得科举。
这律法也不是乱来的,谁家要是能有十个奴婢,差不多就是正经的商户了。当然了,也有那机灵的人家,买个七八个人伺候,剩下的就连活契都不签,反正每个月发月银就行。
钻这样空子的人很多,没人上告的话,衙门那边也不会真的去查。
但是楚云梨不行,她一做生意,必然是要做大的。请十个人……只一个大酒楼也不止了。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种地,以后做个家境殷实的庄户,也就是良农。
监工看到她,很是尊敬,凑过来低声禀告:“那位桃红姑娘,昨日是午后就离开镇上了。您之前也没吩咐,这镇上去县城的人不多,我本来想找人跟着,但又怕被她怀疑,您也没吩咐……”
楚云梨摆摆手:“不用追,由她去!”
不过,桃红跑了,一会儿陈老大知道后,不知道该是个什么神情。
他这把年纪想要再娶,不一定能找到的田氏更合适的人。
实在是……守寡的女子不多。
楚云梨最近把镇上大大小小的酒楼和食肆都吃过了一遍,没有找到特别合胃口的饭菜。她从监工那里得知镇上的后街角落中新开了一家小吃铺子,便打算去尝一尝。
要了一碗面疙瘩,味道确实不错。她正吃得兴起,就听到外头一阵嚎叫:“桃红,我绝不会放过你!”
听到动静的人面面相觑,谁都喜欢看热闹。大部分人几口吃了手中的东西就冲了出去。
楚云梨不紧不慢喝完了自己的面疙瘩,才缓步走向人群。
陈老大跪在人群正中,涕泪横流地表示桃红收了他的聘礼跑了。恳请周围的人有看到的,给他报信。
人多力量大,众人问清楚桃红的打扮和容貌后,立刻就有人道:“我看到她租了卢家的马车,直接去县城了。”
陈老大:“……”
之前他还觉得是桃红有事出去转悠了,这会儿听到这话,心里的侥幸尽去。与此同时,脑中浮出的却是昨天田氏的话:那个女人是叶草找来骗你的,她过几天就要跑!
看来是真的,她这可不就跑了么?
陈老大跌跌撞撞起身,问:“这院子的东家是谁?桃红骗了我的银子,你把她租院子剩下的银子退给我!”
房客跑了,东家得到消息立刻就来了。主要是怕房子被人破坏,还有家里的家具要是被搬走了,他找谁哭去?
查验过一片房子之后,东家总算是放下了心,房子没被破坏,屋子里不止没少东西,那女人还留下了不少,拿去当铺,大概能当个几十个铜板。心里正盘算呢,就听到了陈老大这话。
东家顿时就不乐意了:“你们俩是未婚夫妻,谁能作证?再说了,没成亲就不能算一家人,她确实交多了租金,我也没想吞。只要她来,我肯定退!但想要我退给你……要是这镇上所有的人都说跟她有关,都来问我要银子,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
围观众人深以为然。
从谁手中接的银子,就应该退给谁。要是中间转了手,最后吃亏的就是东家了。
陈老大好说歹说,东家就是不肯退。
到了最后,陈老大连报官的杀手锏都使出来了,东家还是油盐不进:“要是大人判了,我肯定二话不说直接退给你。但你们俩没成亲,这银子说破大天,我也不可能给你。”
陈老大:“……”
他要租金,也是想让自己的损失减少一点。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找到人要紧。
一想到找人,陈老大就有些绝望,他自己还没去过县城几次呢,以前去都是在县城郊外的庄子上干活,县城里他还一次都没逛过。
但再害怕他也得去。
之前他想娶桃红,全家上下没有一个人愿意。实在是那一看就不是正派姑娘,除了陈老大自己,底下的几个兄弟家中可都是有女儿的,家中多了这样一个女人,以后那几个姑娘还怎么嫁人?
底下的人不答应不要紧,要紧的是陈四叔夫妻俩不答应。他们不答应,就不会出聘礼。
而陈老大不想亏待了桃红,自己又拿不出银子,于是就……去“借”了老两口的存银。
第1019章 养子的继母二十九
陈老大身上有伤,自己走路都不方便,找人的话就更不方便了。
好在他来之前准备带桃红出去吃饭,身上还带着几个铜板。眼见这边纠缠不清,东家死活不愿意把租金退出来,他也不再强求。
实在是……东家口口声声说桃红只付了他两个月的租金。
这么偏僻的地方,镇上的租金本也不贵。就算全退,又有多少呢?
陈老大着急去追人,不再和东家争执。找了一架牛车往县城去。他当然知道牛车不如马车快,也要颠簸一些,但兜里的铜板不允许他租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