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把陈传远接回了家。但他万万没想到,李念秋居然不答应!
看她要离开,陈长福知道她无处可去,所以并不着急。但他没想到,她是真的有了去意。
本来早上她们母子离开之后,陈长福还盘算着兴许她是动真格的逼他,过两天再让他去接呢。
可是,人家买了新板车,拉了一大车东西回来,一副要安顿下来的样子。怎么也不像要回来,再有,今日她离开时,那么多人送她走。
如果她没想走的话,怎么好意思的?
换句话说,那么多人都知道她离开了,她再回来,也会被人取笑。或许,她离开时就没想过再回来!
最要紧的是,早上才离开。她现在就买了那么多东西,银子哪来的?难道李念秋这个女人真的转运了?
楚云梨不知道陈长福私底下想了这么多,脚下飞快,回到村里时,刚好一个半时辰。
整个院子被阳光照得金灿灿的,谁也不会跑来晒这样的太阳。院子里空无一人,屋檐下柳老三正在打盹,各家打开的屋门,隐隐看到里面有人在做事。
楚云梨推开院门,将板车拉进来。
院子里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拉回来的东西,没睡着的都起身站到了屋檐下。小叶氏更是走到了板车旁边,啧啧转圈:“二嫂,你这是发了啊!陈长福难道还分银子给你了?”
楚云梨不理会她,开始解板车上的绳子。小叶氏认真打量一圈,毫不客气去拽:“这是细布吧……”
话音未落,突然发现眼角银光一闪。
小叶氏下意识抽回手,却还是没来得及。只觉得手背一凉一痛,再看时已经冒出了殷红的血珠。她捂着伤,瞪着拿着菜刀的楚云梨:“你疯了!”
楚云梨冷笑:“任何人没跟我商量之前,少碰我的东西。至于你……不用跟我商量,说破大天我也不会让你摸。”
这么大的动静,柳老三也醒了,睁眼就看到自己媳妇手背上殷红一片,鲜血从她的指尖滴落……这手是要干活的。他顿时大急,几步奔到板车旁边,怒斥:“二嫂,你怎么能动刀?”
楚云梨反问:“她想偷我东西,我砍小偷,难道还错了?”
本来嘛,摸东西和拽东西手势完全不一样,方才她看得真,小叶氏分明就是想把那匹布拽出去。
真让她拿到手,再随便找个理由,譬如二伯母疼惜孩子之类,那布可就拿不回来了!
知道她是那样的人,楚云梨是碰都不会让她碰的!
柳老三不悦:“光天化日之下,院子里又这么多人,她怎么可能偷?再说了,她也不是那种人!”
“那她摸什么?”楚云梨一本正经:“我这边刚解绳子她就伸手,我真以为她是贼。既然是误会,那没事了。”
柳老三:“……”手砍成这样,没事了?
从铁匠铺子新买来的刀还没磨,根本就不快,最多就是破皮而已。楚云梨下手很有分寸,既教训了人,也不能让人追究自己。
这么点伤,他们好意思追究吗?就算好意思,这破皮的小伤,难道还让她赔偿不成?
小叶氏看着自己很快就不流血了的手背,半晌无语。二人也好像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柳老三心里憋屈,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以后二嫂的东西别碰,小心她又砍你一刀!”
小叶氏也挺憋屈:“我哪知道她的东西不能碰嘛!谁家的东西也没这么金贵呀?碰还能碰坏了?”
话里话外都是指责。
楚云梨反问:“知道那是我的,咱俩什么关系你心里没数?早上你说我是贼,现在我说你是,不过是以牙还牙,这你就受不了了?”
小叶氏捂着手,冷哼一声:“这么多东西,谁知道哪儿来的?小心被抓进大牢去!”
跟人吵架,楚云梨就没怕过,当下寸步不让:“不劳你费心。”
四房夫妻二人又在屋檐下闲闲看着,柳大哥此时出来,帮着拆板车上的桌椅,然后搬进屋。
他都帮忙了,方氏也跟着过来帮着搬粮食和料子。
崭新的东西看起来格外喜人,方氏放下料子时,还稀罕地摸了摸,一回头就看到端着锅碗进来的弟媳,想起方才弟媳护食的劲,顿时有些尴尬,勉强笑道:“那细布摸起来就是不一样哈。”
楚云梨笑了笑:“你要是喜欢,我裁一些给你。”
“不用!”方氏一口回绝:“我只是想摸摸而已,等今年粮食进来,要是价钱好,我也去扯一些,给两个孩子做衣衫。”
楚云梨也没非要塞给人家,现在两家来往不多,李念秋要是大家都知道的穷,这些东西来得太快,就像是方才小叶氏说的那话,正常人都会怀疑这些东西的来处。
直白点说,楚云梨愿意送,方氏也是不敢收的。
东西搬完,柳大哥直接就离开了,方氏临走之前,看着满屋子的东西欲言又止。
楚云梨拿出一块黑糖递过去:“嫂子,拿去给孩子甜嘴。”
方氏有些惊奇:“你还有银子买糖?”
糖在这村里是个稀罕物件,这么说吧,不是成亲这样的喜事非要,一般没人会买。
方氏话出口,惊觉自己失言。刚才她那话和语气,好像暗指弟媳没银子买糖一样。
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楚云梨向来宽和,并不生气,道:“我不会做坏事,子安还指着我呢。”
方氏松了口气,又把糖递了回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楚云梨推了回去:“就当时谢礼。”见方氏还要再说,她伸手指了指门外:“孩子想吃,你何必客气?”
看到屋檐下两个看着糖不眨眼的孩子,方氏推回去的手软了,她抿了抿唇:“二弟妹,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送走了人,楚云梨把买来的东西归置了一下,又开始生火做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