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里,楚云梨假装没消气,去隔壁的厢房睡了。
陈长福也没怀疑,想要找她讲道理吧,看到她的冷脸后,直到这时候开口掰扯,肯定会吵起来。便也没多说,回去睡了。
翌日早上,楚云梨做了早饭,让孩子吃过后,自己回了娘家。
李念秋身上就几个铜板,如果离开了陈长福,得找别的落脚地。
娘家的嫂子和弟媳妇看到她回来,都不冷不热。一个喊了一句继续干手里的活,另外一个直接甩帘子进了自己屋,都没有多聊的意思。
倒是李念秋的母亲拉着她问了陈家的事。
楚云梨说了所谓四叔一家的麻烦,李母叹息几句:“这人呢,都得需要几个亲近的亲戚来往,他那个四婶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别硬碰硬,也别直接说她哪哪不好,来日方长嘛,你才是他的枕边人,不着急。”
这些话,上辈子李母也跟李念秋说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念秋好几次受了委屈,都咬牙忍了下来。
楚云梨听着她话里话外都是劝女儿好好过日子,末了又说起两个儿媳妇的不好相与。最后还暗示她顾着小家,少回娘家。
听话听音,楚云梨活了这么久,很是通透。已经明白了李母的意思。
现如今的李家,别说接纳她们母子,那是连她多回几次都不成的。
听着厨房中摔摔打打,楚云梨午饭都没吃,直接就走了。
转悠了一圈,又思量许久,楚云梨去了柳家。
柳家分给她们母子的屋子位于院子角落,这时候正锁着。
柳家人不想让她们母子占便宜,但那间屋子现如今还没碰。真要碰了,难免落下一个欺负孤儿寡母的名声。
当然了,如果李念秋不回来看,一直留在陈家。时日一久,这间屋子肯定会被他们占去。
大概是楚云梨在院子外站得太久,屋中出来一个妇人,正是李念秋在柳家的大嫂方氏。
“你回来做什么?”
楚云梨看向屋子的方向:“回来看看子安的屋子。”
是的,只要柳子安在,这间屋子就算被人占去,也能要得回来。
方氏冷哼一声:“你放心,我碰都没碰。”
楚云梨颔首:“我知道大嫂是个正直的人,也没怀疑过你。但别人可不一定。”
上辈子李念秋被逼到绝路,发现娘家回不去之后,确实来看过这里,但那时候柳子安因为腿伤太重,后来又发生了些别的事没了性命。她想回来,发现这屋子已经被三弟占去,并且,人家振振有词,说她已经改嫁,子安又不在了,这屋子说破大天也不可能给她用。
方氏闻言,面色缓和了些:“反正我不会要子安的东西。”
听到这话,楚云梨干脆推开门进去,掏出钥匙打开了那间屋子。
不大的屋子分了里外间,之前李念秋和柳平在这屋子里过了几年,外间吃饭,里间睡觉,日子虽然过得拮据,却是她此生最安宁的日子。
屋中许久未打扫,积了厚厚的一层土。但若仔细打扫后,还是能暂时落脚的。
天色还早,楚云梨将桌上床上的尘土拂去,要把地上扫了一遍,这才重新锁门。
一出门就对上了柳家三媳妇的臭脸,也就是李念秋的三弟妹叶氏,说起来,还是四婶娘家本家的侄女。
她冷着一张脸,阴阳怪气道:“二嫂,你都再嫁了,怎么还盯着这屋子呢?陈长福那么大的院子还不够你住吗?你还打扫,难道你还要回来?”
楚云梨语气平淡:“我的屋子,我想来就来。我想扫就扫,不高兴了我就算一把火烧了,那也是我的事。”
小叶氏讶然:“哟!这么硬气,果然是找着靠山了啊!”
楚云梨锁好了门,径直离开。
再回到陈家,已经到了午时。
陈长福不在,也没做午饭。楚云梨知道他靠不住,倒也不生气,实在是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自己去了厨房做了午饭,和柳子安一起吃了。
最近是盛夏,外头天气很热。还没到秋收的时候,干活是不可能干活的。也不知道陈长福跑去了哪儿。
午后楚云梨有些困,直接就去睡了。
这一觉睡到夕阳西下,她吃完了就睡倒不觉得饿,就是有些头晕。其实昨日她刚醒过来时就已经发现,李念秋的身子亏损,需要好好将养。所以,楚云梨没打算亏待自己,又去厨房做了晚饭。
柳子安躺了一天,一开始担忧,发现陈长福整日都不在,又见母亲神情愉悦,不见往日愁苦,心情渐渐放松下来。吃晚饭时,甚至还有心情和楚云梨说笑。
气氛正愉悦间,突然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其实村里的大部分人家都是篱笆小院,那大门就是个样子,要是着急了,直接一抬脚就进了院子。但是陈长福的不同,他得了横财,把整个房子都整修了一遍,就连院子都用了青砖。
所以,别人家可以一抬脚。他家却必须打开门才能进来。
楚云梨出去开门,门口果然是一日未归的陈长福。
只是此时他喝得醉醺醺,手上还牵着一个半大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李念秋母子的噩梦。
正是上辈子陈长福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的养子,陈长禄的二儿子,陈传远。
陈长福满脸潮红,大着舌头道:“从今天起,传远就是我们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