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过得水深火热,何氏身上受了很多伤,痛得她呼吸困难。只觉得在这大牢中的每一刻都是煎熬。她迫切地想要出去,飞快爬到林雪意面前,死死握住她的手:“救我出去!”
林雪意想要抽出被掐痛的手,却发现被她握得太紧抽不回,一脸惊讶:“娘,你下毒的事罪证确凿。我怎么救?”
“我不管!”何氏这两天过的太难,都有些疯魔了:“你要是不救我,我就去告诉知府大人,说你对……做的那些事。”
林雪意面色微微一变。
“娘,你不能这么逼我。”
何氏死死瞪着她:“林雪意,我生了你,养你长大,又送你出去过好日子,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看你都把我害到什么地步了?你救我出去,本就应当应分。”
林雪意看着母亲眼中的癫狂,心里害怕。其实来之前,她就想过母亲或许会威胁自己,也思量过应对之策,本意是想着先把母亲稳住,可是现在看来……她试探着道:“娘,你容我出去想想办法!”
何氏冷笑:“半个月之内,我要出去。还有,从今日起到我出去之前,你要每天给我送饭。你看隔壁的那个婆子,她的儿女给了看守好处,她不用跟人同住,儿女还天天换着!着花样给她送饭,三天两头有鱼有肉,甚至还有整只的烧鸡,可你们呢?连个人影都看不着,没良心的东西,老娘为了你们当牛做马落到这个地步,你们却不管不问,任由你爹另娶,你们还是人吗?”
林雪意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临走前还被何氏再三强调半个月的最后期限。不然别怪她翻脸无情云云。
走出大牢的林雪意只觉得从里到外凉了个透,她还用得着翻脸吗?现在不已经翻脸了么!
看守又在边上暗示给银子可以让何氏过得更好,林雪意听了只觉得烦躁。现在的她,别说让何氏过得好,杀了她的心都有!
想到此,林雪意心里微动。脚下匆匆出了大牢。
路上还偶遇了个着补丁衣衫的妇人拎着食盒给大牢中的人送饭。林雪意上下打量一番,有些不明白为何她都这么穷了还要给里面的人送饭。
别看林雪意如今也是庄户女,她看普通的百姓是有些优越感的,心下疑惑,脚下已经上前:“你这是给丙三的婆婆送饭?”
妇人唬了一跳,怯生生地低下头道:“是。”
林雪意满脸狐疑:“你这么舍得?”
妇人声如蚊呐:“是有好心人给我银子,让我天天给我婆婆送饭。”
林雪意:“……”这样的好心人她怎么碰不上呢?
她有些不信,又想偶遇这个人,当即问:“那个好心人长什么样子?”
提及恩人,妇人来了兴致,上下比划:“这么高,她说自己二十,但我觉得她最多十八,听说她还有一对双胎呢,好心的人命就好。以后我也会尽力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林雪意听着听着觉得不对,这描述得怎么那么像罗红月那个女人?
随即又想到自己母亲对那婆子的羡慕,话里话外说,人家儿女孝顺。说他们白眼狼……妈的,该不会是罗红月这女人故意的吧?
林雪意满腔怒火,暴躁地在大街上走,眼神四处搜寻。有何氏的威逼在,她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个富贵的老爷,如果半个月之内不能,以她今日的疯狂,说不准真的会不管不顾撕破脸。
想到那样的后果,林雪意活生生打了个寒颤,脊背上生出一层冷汗,又转悠了一个时辰,越转心里越凉。她一咬牙,去买了一只烧鸡。
然后去医馆找了大夫,!,说父亲几日不能大解。
这种情形,一般都是给泻药。林雪意特意多买了一些,然后磨成粉,全部放进了烧鸡腹中,又将没沾住的药粉抖落,将烧鸡恢复原状,用纸包了,重新进了大牢。
林雪意将烧鸡放在何氏面前,道:“您慢慢吃,我看着您吃。”
跑了一趟,她已经看到有同住一屋的犯人抢别人的东西吃。何氏不认为女儿会对自己下毒,还觉得她贴心。
林雪意脸上带着浅笑,心里想着:没有下一次了!
吃饱喝足,何氏对女儿态度和善了不少。又问起家庄最近发生的事,林雪意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盘算着时辰差不多,打算起身回家。
恰在此时,有师爷过来了,对着何氏直接道:“犯父林何氏,投毒在前,污蔑无辜在后,致林丁氏险些丧命,大人判你监十八年。”
十八年!
何氏几乎眼前一黑,死死握住女儿的手,狠狠道:“你要救我出去!”
林雪意狼狈地抽回手,急匆匆离开。
当夜,何氏开始闹肚子,拉得满间屋子都臭不可闻,牢房又没有墙,许多犯人都有些不满。但看守无法,中间拦着,想要打人都不能。只能咒骂不休。
何氏浑身无力,哀求地看向同住的婆子:“你能不能帮我找看守请大夫?”
同住的婆子脾气并不好,下手也黑。因为那只烧鸡她没沾上边,等林雪意和和看守离开后,何氏还被她狠揍了一顿。
何氏求她,也是没办法了。
同住的婆子捏着鼻子,满眼嫌弃。又有些同情她,倒也没有冷言冷语:“那些看守你又不是不知道,得有银子才请得动。我是没有,你有吗?有的话,我帮你喊人。”
何氏本来是有些银子傍身的,可是后来都赔出去了。那天她被抓来的时候很仓促,她毫无心理准备,所以就连家中剩下的那点铜板,她都没能带上。这时候的她,兜比脸还干净。
她拿不出银子,肚子又疼,只不停的哀求同住的!的婆子。
“你求我没用。”同住的婆子很有些不耐烦:“亲生女儿都要毒害你,可见你为人差到了一定程度。”
何氏一怔:“不是下毒吧?我好久没吃荤腥……”
婆子摆摆手:“你都开始拉水了,这可不是吃不吃荤腥,分明是中了毒!”
她笑得癫狂,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出满脸眼泪。伸手抹去,冷笑一声,伸手去拍栏杆:“差大哥,我有话要跟大人说!”
三更半夜,看守都不爱过来,再加上这边奇臭,就更不愿意来了。
何氏挣扎了一通,浑身力气很快流失,她有些恍惚起来,仿佛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她大声道:“差大哥,我女儿给万夫人下过毒!你们要不要去讨赏?”
看守的人不爱管这些犯人,但不代表他们不知道牢房的动静。听到这话,立刻就有两个人围了过来。
看守转身就走。
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