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楚云梨铺子里又多了好多丸子,有调理妇人身子的,还有荣阳丸。
后者无论什么时候拿出来卖,都是敛财的大杀器。到了这里,和卖得最好的伤药和止血药一样容易卖。
这些丸子都特别好用,别看楚云梨的医馆只一间小铺子,整日来来往往的人都很多。
楚云梨要配药,不太有空在前面支应,罗招楠又只是个半大孩子,白日还得去秀才那边读书,所以,楚云梨请了人。
请了个略懂医术的年轻人,叫柴胡,自小就跟人学医,医术传承也有讲究,不是谁都教的。一般大夫带弟子,都让从小药童做起。并且,这药童和药童还不同,普通的都是在铺子里抓药。只有得大夫喜欢的弟子,才能帮着拎药箱。
柴胡就是前者,从八岁起就开始抓药,距今已经十年。所有的药都认得差不多该学把脉了,师父却病死了。他的身份在原先的医馆中就尴尬起来,新大夫的弟子难免排挤他。
他不在原先的医馆干,倒不是因为被人排挤。但凡学医者,都想要有所成。师父没了,新来的大夫又不肯收他,再留下,也不过一辈子都做个药童罢了。
柴胡出来还寻了好久,会到楚云梨的医馆,也是找不到师父,加上从小养他到大的祖母突然病重,急需治病,他只能先找份活计养活自己和祖母。
来了之后,他很快就发现这家医馆和别家的不同之处。
别家医馆都是看方抓药,随便一张方子拿出来,少则十几种,多则几十上百种药材,抓药得仔仔细细不能出一丝差错,要知道,药这玩意儿,差之毫厘都不成,那可是会要命的。
可是这里呢,来的大部分人都是买药丸子,来得快走得也快。一早上他就抓了十来张方子。其余接待的客人都是买药丸,关键是那药丸卖得不便宜,只半天,他已经收了几十两银子了。他是做过药童的,从来都不知道医馆的银子这么好赚。
他的心里,顿时就有了些想法。
他想学医,归根结底还是想要过好日子。
铺子里来了个懂医的药童,母女二人顿时轻松了不少。
转眼到了初十,这日午后,罗生明又来了。
彼时楚云梨正在看账本,余光看到熟悉的人影后,就合上了账本。
柴胡已经带上了客气的笑,正想出声询问呢。边上的小姑娘已经出声:“客人想要什么?”
罗生明进门,看到不大的铺子里挤了好几个人,微微皱眉:“我想要祛疤膏。”
见他没看自己,罗招楠有些不甘心:“抱歉,卖完了!”
柴胡:“……”
他瞄了一眼柜子角落那像小碟子般大的瓷瓶,结结实实垒了三层,至少还有好几十瓶,没有吭声。
心下有些奇怪,哪有生意上门反倒往外推的道理?
几日相处下来,这位姑娘也不是这么任性的人啊!
听到又卖完了,罗生明终于看向她,微微皱眉:“这很好卖吗?”
罗招楠心里激动,勉强忍住:“很好卖,基本上做出后,最多两日就没了。”
她也没胡说,铺子里许多的药丸都是这样的。要是做得不及时,还会断货。
罗生明有些不悦,大概是觉得小姑娘不能做主。看向柴胡:“你能不能帮我留两瓶?”顿了顿又道:“我家住得远,来一趟不方便。要是你帮我留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柴胡:“……”我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罗招楠暗地里咬牙切齿:“……”当真是亲爹!
连自己妻儿都认不出,她在期待什么?
柴胡有些为难,罗招楠又不说话。罗生明又道:“是这样,我妻子她伤了脸,是一定要用祛疤膏的,我听说这伤疤用药越早,效果越好,所以,务必帮我留一些,你们哪天补货,明天会有吗?”
罗招楠惊讶无比,他妻子在那边看戏呢,哪儿来的妻子脸受了伤?
她太过惊讶,脱口而出,质问:“妻子?你成亲了?”
对于不认识的人来说,这话有些怪异。
不过,罗生明知道自己长得好,现在还有大姑娘看到他就羞红了脸躲开,还以为面前的小姑娘想要为自己保媒,顿时失笑:“我这个年纪,当然成亲了,我还有两个孩子呢。”
罗招楠:“……”明明只生了她一个啊!
哪儿来的俩?
见他一点都认不出自己,罗招楠彻底死了心,顺口问:“你的孩子都几岁?”
罗生明还得买药,耐着性子回答:“八岁,是双胞胎,两个都是小子,其实我喜欢像你一样乖巧的闺女,可惜没那个命!”
像你一样?
听到这句,罗招楠气得胸口起伏,再说不出一句话,她怕一出声就是质问。冷着脸转身,打开柜台门直接进了后院。
罗生明:“……”又被甩脸子了。
这家医馆怎么回事?
要不是那药膏只有这家有,他就不来了,什么态度!
他看向留在柜台中也一脸莫名的柴胡:“小哥,你们哪天补货,麻烦你千万帮我留两瓶。”
“抱歉!”
出声的是楚云梨,她淡声道:“铺子小,药膏不多,要是都给人留,我这生意也不用做了。”
罗生明闻声望去,就看到了初一那人甩自己一门板的年轻妇人,这一看之下,觉得她有些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