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俏俏又恼了,“我为何要赶你们走,你们心里没数?”
眼见又要吵起来,高父摆摆手,“别说这些了,等明辙醒了再说吧。”
何氏杨氏对视一眼。
要是高明辙死了,高家人肯定在这儿住不下去了。
事实上,今日罗俏俏发怒赶她们走,高家人应该就留不住了。搬进来这半年他们也发现了,别看同样是罗家女,罗俏俏不如罗织娘富裕,也不如她大方,更是斤斤计较,两相对比之下,她们其实无比怀念曾经在高府的日子。
要知道,因为顾及高明辙名声,罗织娘连嫁妆宅子的牌匾都改了。当然了,罗俏俏这个小院,也用不上牌匾就是。
一屋子人,各有各的心思,都沉默下来。
床上的高明辙无知无觉,一直昏迷着,众人越是等心里越凉,高母虽然没有嚎啕大哭,但眼泪一直没停过。
众人一直守着,因为高明辙还在发高热,正是大夫说的很可能会昏迷着就去了的状态。众人怕他在梦中就丢了命,死了没人知道,一直不敢离开。
就在高明辙昏迷的第二日夜里,他突然咳嗽两声,睁开了眼睛。
众人反应过来,忙扑了上去,高母挤开罗俏俏,飞快问,“明辙,你怎么样?”
高明辙似乎有些茫然,看清楚面前的人之后,疑惑问:“我没死?”
众人:“……”
罗俏俏挤上前,眼圈通红,再多的怨气在得知人要死了的时候都消散了,这会儿只余后怕。她掏出帕子帮他擦脸,“大夫说,醒过来就没有大碍……明辙,我不是故意推你的,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高明辙疑惑地看着众人,最后落到罗俏俏身上,“五姑娘?”
这称呼……有点儿太生疏了。
他打量了一圈屋子,看向高母,“娘,咱们这是在哪儿?织娘呢?”
别说罗俏俏,就是高家人都发现了不对。
和离都两三年了,醒过来问谁也不至于问及罗织娘吧?
高家父子三人面面相觑,妯娌二人觉得有些渗人,往后退了退。
罗俏俏则呆住了。
高母试探着问道,“你都记得些什么?”
高明辙伸手扶着头,“我记得佑安十岁生辰,我在赶回来的路上马儿发了疯,落下了山崖……”
罗俏俏反应过来,质问:“落下山崖之后呢?”
高明辙摇摇头。
众人相顾无言。
高母声音艰涩,“佑安今年都快十三了。当初你落下悬崖,我们去找你,只找到了马车和马儿。我们都以为你死了,还给你办了丧事,后来织娘带着人去把你找了回来。可惜就短短几天,你已经和一个自称救了你的女人拜堂成亲……你带着她回来,非要留下她,织娘很生气,就与你和离了。”
高明辙只觉得头疼,听着这些像听天书,追问:“和离?”
高母点头,“你虽然回来了,可你什么都记不起来,忘了我们,也忘了妻儿。只记得方念巧救了你,然后,我们搬回高家老宅,你们成亲,织娘还亲自上门贺喜,后来我们又发现方念巧是个骗子……”
她没有继续说,因为床上的高明辙又晕了。
罗俏俏蹲在床边,眼神茫然,手指微微颤抖,颤着声音问,“他忘记和我成亲的事了?”
很明显是的!
高家人沉默不语。
“去请大夫!”罗俏俏彻底慌了,要是高明辙想不起来失忆之后的事,是不是又要回头去求罗织娘?
那她这两三年为了和他在一起的努力,和被他败掉的铺子,岂不是通通都一笔勾销了?
虽然她对这个男人很失望,但到底追逐了十几年,如今两人已经是夫妻,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付出被他忘记!
大夫来的很快,听完了众人的话后,皱眉道:“也就是说,曾经他失忆过,现在撞了头,把曾经的事想了起来,却又把这两三年的事情忘记了?”
众人忙不迭点头。
大夫摇头,“脑袋最是说不清,兴许以后都这样了,也有可能想得起来,你们就尽量说些他熟悉的人和事,兴许就记起来了。”
直白点说,就是大夫对于失忆之事也束手无策,配的药都是活血化瘀治头上伤的。
高明辙又晕了一日,醒过来后一直沉默,也没再拒绝罗俏俏的亲近,别说罗俏俏,就是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又养了两天,高明辙才下床,偶尔在院子里走动一下,高家人不放心,一直让人盯着。
罗俏俏家里发生的事楚云梨不知道,不过在得知罗俏俏请大夫后,又让人去问了大夫,得知高明辙昏迷险些濒死,后来醒过来后记起以前,又忘记了最近两三年发生的事。
也是戏剧得很。
她当笑话听了,并没有当一回事。
这日她又在思安茶楼,管事上来禀告,“东家,高家大爷来了,说有要事见您。”
高佑安坐在一旁,翻着账本头也不抬,似乎没听见。
高佑思算账累了,正在喝茶,闻言好奇问:“娘,您见么?”
“请他去隔壁。”楚云梨看向两个孩子,“他想起以前了,你们会原谅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