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管事偷了铺子里的东西来卖,听到她这话还不吓得魂飞魄散?
可陈管事不同,他卖这东西是得了主子许可的,听到丫鬟的威胁后,丝毫不虚,“银货两讫,做生意讲究诚信,罗五姑娘说过只要料包,我已经给了,就是告到衙门去,也是我有理。”
他竟然有恃无恐!
丫鬟气急,回去禀告罗俏俏,“主子,他应该是破罐子破摔,拿了大笔银子不想干了。”
是啊,一百两银呢,在外城的话能让一家人过的滋润无比了。
罗俏俏面沉如水,“铺子里东西都是他去采买,也只有他才能见到后头的主子,我就不信他不去拿料包,从今日起,找人盯着他!”
丫鬟应声。
罗俏俏想起什么,又问,“那丫头一直没出来?”问的是方念巧。
“没有。”婆子进来禀告,“奴婢一直盯着呢,没看见她出门!”
距离当初罗俏俏让她喝药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一开始方念巧推说买来的药被打翻了,渐渐地她就不出来了。
罗俏俏想要撕破脸,可她也怕高家人厌恶她。不得不一忍再忍,又分心绸缪隔壁的方子,于是就到了今日。
方子没拿到,帮不上高明辙,她这会儿心里烦躁不已:“让高家的丫鬟给她传信,明天要是再不出来,别怪我掀她老底!”
翌日早上,高明辙刚离开,方念巧就鬼鬼祟祟地打开门跑出来,一路跑到了这边茶肆。进门后乖觉跪下,“主子,奴婢实在没办法,不是故意不来找您。那天您给的药我熬好了正准备喝,结果二弟妹身边的丫鬟闻着了味儿,说那是落胎药。惹得婆婆以为有人对我动手,还严查了家中,要不是我谨慎,就让她发现是我自己要喝药了……这孩子,现如今已经七个月,要是强行打掉,只怕会一尸两命。主子,我不想死……”
方念巧大腹便便趴在地上磕头,本应该笨拙,但她却磕得无比迅速,额头磕在地上咚咚的,几下就红肿起来。
看她磕得真心,罗俏俏怒气稍减,冷笑道,“早知今日,你当初何必欺瞒于我?早在得知有孕之时,一副药下去,哪儿有今日之事?”
方念巧立即认错,“奴婢知错,求主子饶恕!”
“知错?”罗俏俏嚼着这两个字,语气意味不明,“你欺瞒在前,之后不肯露面,各种推迟拖延,自己买了药打翻,连我给你买的也被人发现不对。你不就是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实话跟你说,若你非要生下这个孩子,你肯定会在孩子落地前先死。要么丢他一条小命,要么一尸两命,你自己选一个吧!”
方念巧一惊,咬着唇面色惨白,看了看对面高家大门,道,“前两天还听婆婆说,明辙身边该另寻一位能够帮上他的良配。若不是我有身孕,早已经被扫地出门。您要是杀了我,刚好让我婆婆称心如意。”
罗俏俏皱起眉来。
她沉默半晌,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
方念巧心下一松,无论如何,这女人应该不会疯得再叫她落胎了。
等她走了,边上婆子福身,“主子,她分明有意欺瞒您,就这么放过她吗?”
罗俏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足月了又如何,生下来是活的才算数,再说了,就算生下来四肢健全没有残缺,能不能长大还是未知数。”
这声音渗人,婆子低下头,后背起了一层凉意。
迫在眉睫的两件事,一件都没能解决。罗俏俏心情不好,皱眉道,“让人跟紧了隔壁的管事,别跑去见了主子你们还不知道。”
丫鬟婆子赶紧应声。
罗俏俏又吩咐,“对了,打听一下这周围的稳婆。”
丫鬟婆子再次应声,退出去后,两人面面相觑。丫鬟年纪小,忍不住问,“大娘,这会不会出事?”
以前两人干的事最多就是传消息帮忙置办饭菜衣衫,这找稳婆……周围有身孕的可就只有方念巧,以主子对她的态度,总不可能是担忧她不能平安产子才找稳婆吧?
这找了稳婆,下一步应该就是吩咐稳婆在临盆时动手……这可就是害人性命了,别说事情暴露她们下场如何,人命关天,只自己心里就过不去。
婆子摆摆手,“咱们卖身为婢,主子一个念想就生不如死。还是老实点吧。”
老实?
老实就只能听话,丫鬟面色难看起来。
最近楚云梨正在教两个孩子算账,精通算术和账本后,至少不会让底下人欺瞒了去。就算做不了生意,还能给人做账房先生。
高家人搬出去之后,离内城太远,一开始高家兄弟跑了两趟想要求见无果后,就再没有来过了。高佑安兄妹两人也渐渐忘了那些亲人,愈发和楚云梨亲近。
恰逢陈管事又来,楚云梨收下账本,吩咐丫鬟把配好的料包给他搬上马车,就把人送走了。
没多久,茶楼管事来禀告,“五姑娘来了,想要见您。”
楚云梨看了看两个孩子,道,“请她去隔壁!”
一直跟着陈管事的人得了确切消息,说他今日会到主子这里来拿料包,所以,罗俏俏才亲自跟了来。
但她没想到,这后头的主子竟然是思安茶楼东家,这东家她刚好知道身份,正是罗织娘!
她如今住在外城,回来一趟不容易。来都来了,不见一下又不甘心。
楚云梨进门,就看到了站在窗前的罗俏俏,她正倚着窗户看外头的风景。
“找我有事?”
罗俏俏没有回头,“这三层楼的屋子,我还是第一回 来呢,高处往下看,景致一览无余,确实不错。”
楚云梨有些意外,“这城中那么多酒楼茶楼都是三层楼,这又不是多难的事。”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罗俏俏回身,“你身为嫡女,八百两银子嫁妆,三伯疼你,又给你添了不少。高明辙会做生意,给你赚了那么多银子。你自然是想去哪儿去哪儿的,从未如我一般,进个酒楼还盘算一下二楼和三楼的差价。”
楚云梨无语。
回忆了一下,道,“我也没来过几次三楼。高老夫人不喜欢我挥霍。或者说,我怎么做她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