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福抓起包子狼吞虎咽,一口咬去大半个,噎得翻白眼,不过几息,一盘包子尽数吃完。
他又看向楚云梨的食盒,“娘,还有么?”
食盒是双层的,底下那层还没打开。来都来了,不可能只带一盘,肯定是有的。
楚云梨点头,“还有。”
“不过,我得看看含情去,这是她的!”
提起含情,于福眼中满是厌恶,“给她做什么?要不是她勾三搭四,我们家如今还好好的。赶紧给我,娘,你不来看我,我都一个月没吃肉了。”
曾经非卿不娶,这才多久?
楚云梨没动,看着他伸出的手,淡声道,“我们家会这样,不只是含情的错,罪魁祸首是你。如果你不让她进门,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这些事。”
于福呆住了。
“娘,你还怪我吗?我是你儿子,你不心疼我,却心疼一个贱女人?”于福趴在栏杆处,愤然道,“就算我做错了,也是你们教的!”
这话出来,楚云梨心里有些难受,堵堵的呼吸不畅,这是陈春花的情绪。
她确实后悔在公公婆婆溺爱于福时,迫于孝道没有出声阻止,再说,她整日在包子铺忙,根本没空和儿子相处。她肯定想过,要是自己接受孩子的教养,于福不一定会这样。
如果楚云梨能早来十年,肯定能把于福教好,可是,晚了就是晚了。面前这人连最基本的是非都分不清,出了事只会往别人身上推脱,毫无担当,就是个没良心的混账,回炉重造最好。
楚云梨把食盒放好,问,“你爹来看过你吗?”
于福颓然,“没有。”
“前几天他已经再娶,新妇就是意娘,他有坦白跟我说过,再娶就是为了生儿子。”楚云梨说着这些,看着面前的人,“当初你知道他外头有人,为何不告诉我?”
于福反问,“男人不都这样吗?”
楚云梨:“……”
她后悔了,就算想找含情,也不该跑到这里来,又辣眼睛又堵心。
楚云梨拎起食盒,“你好自为之吧。”
身后于福如何大喊大叫,后来看守过来呵斥,楚云梨都再没有回头。
含情抱膝坐在角落,看到楚云梨走近,她飞快到了栏杆门口,“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想住在这里了,这里有老鼠,有虫,还有虱子,我会疯的……呜呜呜……”
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她装的。”周氏凉凉道,“我看她适应得挺好,你别被她骗了。”
含情哭声一顿。
“娘。你要怎样才肯救我?”
依楚云梨本心来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救她出去,但这话就没必要告诉她了,看她跪地求饶,陈春花应该颇为满意,“除了我之外,有人来看过你吗?”
含情疑惑,“你想问什么?”
周氏又道,“她做人太差,除你之外,没有人来看过她。”
楚云梨看了一眼周氏,当初她想要有人帮她去看看儿子来着。这时候回答,是示好来了。
“有人跑来跟我说,非要我还了你的银子。”楚云梨紧紧盯着含情神情,“还说我要是不还,就让你告我偷窃。”
含情惊讶,“我没有银子呀!”
她这是想等十年之后出去再找那匣子?
无论如何,楚云梨算是明白,含绣她要银子这事,含情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么就是含绣自己的意思了。
来了一趟,知道了想要知道的,楚云梨放下包子,“你们分着吃吧。”
放下后,她转身就走。
身后几人抢作一团。周氏却没动,她执着道,“帮我看看我儿子,我求你!”
楚云梨没有回头。
出了大牢,微风拂过,带走了那股难闻的气味,楚云梨舒口气,回了自己的院子。
日子恢复了平静,转眼到了八月,没等到有人对付于家包子铺,倒是得知了意娘有孕的消息。
而这个时候,又有人上门了。
是周围有名的给人保媒拉纤的媒人,乐呵呵上门,“春花妹子,恭喜恭喜呀!”
楚云梨:“……”喜个屁!
这家中没有别人,只剩下她自己,不用问也知道,媒人这是给她说亲来了。
李媒婆笑呵呵坐下,“于家那边都有孩子了,你再嫁外人也不会说什么。后街的李家……说起来是我本家堂弟,今年四十,正值壮年,家中儿女双全,孝顺知礼,要是你愿意,进门后他们一定把你当亲娘……”
看她叭叭叭说个不停,楚云梨忙打断,“多谢你的好意,我没想再嫁!”
“难道你还要为于家守着?”李媒婆惊讶,“他都要有儿子了,你别等着了。人一辈子那么长,你还真想孤独终老?以后老了,谁给你养老送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