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害我。”连绍安语气温柔,“就算是毒药,只要是你给的,我也甘愿喝下去。”
闻言,楚云梨笑了,“你这么信任我吗?”
连绍安刚想要说比信我自己还信你……就见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卷,摊开后,不大的料子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银针,长的足有十寸,短的也有小指长,擦地锃亮,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他面色微微僵硬,但很快收敛,“念鱼,我真地信你。你不用试探我!”
楚云梨拔出一根中等的,本来平平无奇的银针由她拿在手中,莫名有种和谐的美感。
连她拿针扎自己都觉得美!
连绍安捂住眼睛,只觉得自己没救了。
见他捂住眼睛,楚云梨蹲在他面前,“你信不信我?”
连绍安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咬牙道,“信!”
这就简单多了。就楚云最近知道的,当下没有针灸之术,往前数几百年,偶尔有些医书上有记载,但却没有听说当下有善针灸的大夫,要是给别人扎,兴许还得解释一通。
那么长的针往肉里面扎,哪怕两条腿已经没知觉,连绍安也是不敢看的,他别开眼,看向窗外。
没多久又忍不住回头看面前扎针的人,见她一脸严肃,白皙地额头上隐隐渗出细汗。不管有没有用,她的这份心意难得,伸手帮她擦汗,连绍安心下柔软,如吃了糖一般,柔声道,“别着急。”
楚云梨嗯了一声,问,“酸、胀、疼你都没感觉吗?”
连绍安也想有感觉,哪怕是痛,也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腿还在。垂眸道,“没。”
要是全部都没感觉,大概真不能好,楚云梨眉心蹙起,又拔出一根,轻扎了进去。
只剩一个针尾时,连绍安面色一变,腿麻了一下,他又惊又喜,“有!”
楚云梨心里微微一松,又扎了几根才收手,“能好!”
其实几针扎下,连绍安就知道她不是扎着玩儿,但也没敢奢望能痊愈。毕竟那么多大夫都说他这腿疾治不好了。
闻言,他惊喜道,“真的?”忙伸手去倒茶递过来。
楚云梨接过,“我给你熬的药你得天天喝,先保养着,以后方便了,我再天天帮你扎针,肯定能好的。”
她放杯子回去,手却被一双修长的大手握住,连绍安笑看着她,”“谢谢你,念鱼。”
“治好了再谢吧。”没多久,楚云梨开始收针,“我爹该回来了,我得上楼去。要是让他知道我们俩单独相处,他真得炸!”
连绍安有些不舍,“我会尽快让伯父答应我们的亲事的。”
想要姜耀筠毫无顾虑地尽快答应这门亲事,除非连绍安的腿疾痊愈。但这腿想要好就得楚云梨天天陪着,年轻男女想要天天相处就得成亲。
变成了一个无解的圈!
楚云梨收拾东西上楼,推门就看见姜耀筠坐在椅子上喝茶,大概因为刚从外头回来,满脸通红。当然了,也可能是气的,“连少爷不是说过不用我们帮他留包间了吗?”
“来的时候刚好有。”楚云梨笑着道,“爹,我就是下去和他打个招呼。”
女大不中留!
眼看姜耀筠脸色愈发不好,楚云梨转而问道,“封家那边如何了?”
姜耀筠哪里不明白女儿这是转移话题,轻哼一声,“应该在筹银子,要是凑不上,五百两银子够监十年了。”
之后几天,连绍安没来,不知道在忙什么。楚云梨除了看账本,还看香粉方子,有时候带着老太太出来,又要抽空陪她逛街,其实也不空。
这日午后,难得有了些空闲,楚云梨趴在窗户边昏昏欲睡,敲门声起,桃枝的声音满是急切,“姑娘,夫人来了。似乎出事了。”
找到茶楼来了?
“请她上来。”楚云梨相信,若是不让封氏上来,她就能在茶楼外头哭。姜家是做生意的,要是当家夫人在门口哭,相信许多人都想要听姜家人的二三事。
刚才她还觉得无聊,这会儿事情来了,又想着还是趴着无聊的好。
封氏果然在哭,还哭得伤心。
楚云梨伸手帮她倒茶,“又怎么了?”
封氏抽噎着,深呼吸一下,才道,“你舅母她追债,逼死人了……”
听她哭哭啼啼说了半天,楚云梨才听明白了大概。姜耀筠这边非要封家还银子才肯撤了状纸,周氏回去之后就找了她那利钱的表哥要银子。
事关重大,周氏的表哥也不敢怠慢,立刻就跑去追债,但利钱借出去又岂是一时半会要得回来的?
随着日子过去,那边话就放得越来越狠,对着一家男人借了赌债跑不见后剩下的母女两人威胁了:要是不还银子,就把她们母女捉去花楼卖身抵债!
那母女俩家中男人跑了,本来日子就难,银子肯定是还不上的,这一威胁,母女两人就找了刀割腕子了。
好在让人发现了,救了回来。
但是,因为利钱而逼死人的事也闹了出去。母女俩的娘家人现在已经去衙门告状了。
周家人和周氏都被抓去衙门问话。
听完了后,楚云梨也有些无语。姜念鱼是不知道这些事的,她自然也不知封家的银子居然还暗中做了这些。
封氏哭得厉害,楚云梨叹息道,“找我哭也没用,他们逼死人是事实,该赔就赔,该入狱入狱,你知道的,姜家只是一般富裕,衙门中根本不认识人,更遑论求情了。”
其实呢,封氏到这里来也并不是想要女儿帮忙,家中余智源不在,在家里哭还会被余母指桑骂槐的骂,她下意识地就想到了女儿。
哭够了,封氏抽噎着问,“你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