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斯人已经死了,便不再入罪,但直系两代之内不得科举。
余氏听到这样的结果,当场晕厥过去。赵大人抬眼看到,挥挥手道,“拉下去。”
看着余氏死狗一般被拖走,站在人群中的陈玉倩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娘……”
齐氏回身看到女儿的泪眼,“不怕,我不会死,我爹是尚书大人,他不会让我死。”
陈骞稳步上前,递上一纸休书,“你这样狠毒的人,我们陈家要不起。”
竟是当着众人的面休了她了。
齐氏怔然,接过后看了,冷笑一声,“你就不怕我爹……”
“我会辞官。”陈骞面色慎重,弯腰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要是不为几个孩子着想,尽管去闹。”
齐氏先是愤怒,之后接下了休书。不过她一直坚信她爹不会让她就这么死,不提她爹对她的宠爱,就从名声考虑……要是齐家出了个这样狠辣的姑娘,传出去对齐家姑娘的名声是个不小的打击。
但一直等到刽子手的大刀落下,她也没能等到京城中的消息。
案子判完,赵大人公正廉明的名声传得更远更响。
之后,陈骞果然辞官,带着几个孩子回了县城,不过没多久就传来消息,他病逝了。
楚云梨听到消息时,看着底下热闹的街道嘴角勾了勾,那么多次饭可不是白吃的。说到底,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陈骞,要说枕边人的动作他不知道,骗鬼都不信。
陈骞愿意和楚云梨心平气和,不过是因为她经常在他面前提及那个死去的女人,每提一次,他并愧疚一次,对她就更好些。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今天是个好日子,乡试放榜呢。如果柳宝礼再次得中,可就是举人了。哪怕不中,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一辈子呢。
又是两个月,京城中传来消息,户部尚书齐山贪墨银钱足有二十万两,圣上大怒,全部抄家下狱。
自然有人猜测早前赵大人愿意秉公处理此事,兴许是得了消息,谁知道呢。
安国史上最年轻的十七岁举人柳宝礼,出生贫寒,父亲只是一个大夫,还英年早逝,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他的姐姐柳宝烟,医术精湛,一辈子救了不少人,因年轻时所嫁非人,和离后再未嫁人,一心照顾弟弟。
而柳宝礼也对得起姐姐的这份照顾,考中进士后一路扶摇直上,做到御史,为人公正,但凡是有人求到面前,无论身份如何,他都会细细查探,名声颇佳。
要说更让人值得谈论的,还是他对姐姐的态度,素来敬重有加,只是他姐姐命薄,刚到四十岁,在他升任御史不久就病逝了。柳宝礼悲痛欲绝,好久才缓过来,姐姐死后,他将姐姐的牌位放在自己之前,得柳家世代供奉。
第107章 表妹一
在柳宝礼悲痛的哭音中,楚云梨一个恍惚,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除了床幔不一样,她发现自己跟没动弹一般。
而不远处的桌旁,柳宝烟年轻的脸上满是笑容,唇角微动,虽然没有声音,楚云梨却看清楚了,她说的是“谢谢”,然后她身影渐渐虚化直至消失不见。
楚云梨打开玉诀,柳宝烟的怨气:500+500
善值:12150+2500
后头那个2500应该就是这一次她赚来的,其实这辈子楚云梨并没有帮到多少人,大半的时间她都守在柳宝礼旁边,但还是有2500。如此一来更加证明上辈子不止那些,其余的该是被冯韶安带走了。
想到这个人,一股孤寂袭来,楚云梨之所以看到柳宝礼升任御史后就离开,实在是她不想呆了,本来嘛,考中进士后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已经算是成功了大半,升做御史后只要柳宝礼不去掺和皇家夺嫡,基本上这辈子就稳了,从方才柳宝烟对她的笑容看来,柳宝礼这辈子过得应该不错,这她就放心了。
不只是因为这是任务,还因为柳宝礼对她是真好,年幼时都是她照顾他,自从那次府衙门口跪过之后,那孩子自觉自己长大了,对她处处照顾,她也不是铁石心肠,自然想要他过得好。
外头有人声传来,似乎现在住了挺多人,楚云梨没心思出去,重新闭上眼睛,意识恍惚前默念了一下。
希望这一次能碰上他!
再次醒来时,楚云梨真开眼睛就看到脚底下在移动,而她的身子是被人架着的,头靠在一个瘦削的肩膀上,鼻尖还有淡淡的茉莉香。
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响起,“放到内室就行了吗?要不要奴婢帮忙脱衣?”带着微微的讨好之意。
温润的男子声音随即想在耳边,“不用了。你先出去吧。”
“公子,我……”女子欲言又止,“您有了表姑娘,也不能忘了我。”撒娇的语气。话落,细碎的脚步声飞快地远去,还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应该是羞的。
楚云梨靠在床头上,头很晕,不是那种刚来不适应的晕,而是晕眩,还有些微微的疼,勉强睁开眼睛,入眼就是微弱的烛光,然后一张俊秀的脸凑上前来,低低笑道,“表妹,你别怪我,我这都是为了我们的以后……”
白皙修长的手已经伸向她面前的衣领,楚云梨心下惊讶,对于这种突发状况已经习惯,抬手去挡那只手,才发现手软绵绵的,手臂不太使得上力,这是中了药了?
这种用药强迫女子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好人才对,她眼神一扫,落在床头上的一盆罗汉竹——底下的花盆,勉力抬起手摸过去拎了过来,朝他的头狠狠砸上去。
花盆和面前的人一起落下,并没有瓷器碎裂的声音传出,楚云梨捏捏眉心,这才垂眼看向地上,床前的地毯上,躺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眼睛紧闭,头上还有一个大包。
这么不经砸的吗?
楚云梨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一刻钟后她再次睁开时,看向地上男人的目光就带上了几分厌恶,虽然她对地上人的人品没什么期待,却没想到他真的烂到了根子里了,还是读书人呢,她气不过抬脚踢了过去。脚也软绵绵的,踢在人身上也没多大力。
她眼神左右扫了一圈,落到了榻边的针线篮子中,头重脚轻的走过去,摸到一根针,在边上烛火上烤了烤,别往身上的穴位扎去,几针下去,虽然还是晕,但脑子却清明起来。
看着地上的男人,楚云梨嘴角微微一勾,走上前努力将人翻个身,拿那针对着他腰上的几个穴位扎了下去。
阜城孙家是布料生意的,最早追溯到百年前孙家就已经存在了,存了多少银子没人知道,但士农工商,从商向来低人一等。建平二年便开了恩科,挑选天下能者之士为国效力,但那只对普通农户,孙家生意做到附近几个府城,早已声名在外,想要让后辈读书入仕都不能。到了当今建安帝,便取消了这条规矩,凡是周国人,都可以参加由各州佛举办的县试。
孙家富贵,渐渐地就抛了生意,专心培养后辈读书科举入仕。一切都挺顺利,就一样不好,人丁凋零。到了原身父亲孙绍这一代,就只他一个孩子,但他读书天分高,十九岁就已考上了进士,还娶了青梅竹马的林家姑娘,第二年就生下了一个孩子,但他的好运也到头了,妻子难产而亡不说,生下孩子不久他就病了,大概是读书真的伤身,朝廷任命下来,他也没法儿上任,躺在床上七八年后撒手人寰。
传承百年偌大的孙家,就只剩下原身孙嫣兰一个小姑娘了。
小姑娘就七八岁就失了父母双亲,任谁见了也会叹一声可怜。
这边孙绍离去前,还是安排了后路的,将孩子托付给妻妹,由她抚养长大,一并托付的,还有孙家诺大的家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