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崖木站在一边倚着门框看好戏,指尖突然传来另外一种温度。他一掀眼皮,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杜圣兰便握着他的手直接举到半空中。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个动作已经证明了一切。
“木神医,你……”何长客神情微沉。
杜圣兰牢牢握住顾崖木的手,这一举动只是为了给到场众人一个台阶下。这些人不会信,只是如今在他表态更爱男子时,如果还一个劲的把家里人塞进来,传出去必然会被诟病。
作为贩卖情报的组织,天机楼的人也在这些人当中,目睹这一幕,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记录消息。
天生圣人轻轻牵起了前绝杀殿殿主之手?
几息前还喜气洋洋的场面,此刻陡然僵住。
最坦然的要数戒痴,他又念了声‘阿弥陀佛’:“施主才渡完劫不过几日,现在应该是巩固境界的时候,贫僧就不打扰了。”
众人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说了几句场面话,脾气暴躁一点的当场拂袖而去。
戒痴临走前回头道:“施主,承诺永远有效。”
杜圣兰笑而不语。
目睹这些人终于走远,他第一时间迅速关好门,插上门栓。
顾崖木望着被松开的手,残存的温度正一点点消失,一时间莫名生出几分遗憾。
没等他调节这怪异的心情,杜圣兰松口气的同时说道:“金禅寺的人还真是执着。”
“金禅寺历来选佛子,天赋其次,气运为主。”顾崖木道:“天生圣人不属于任何一种特殊体质,纯粹是天道的一种承认,便是气运加身的集中体现。”
咚咚。
身后再度传来一阵敲门声。
杜圣兰有些不耐烦道:“不娶不嫁爱男人。”
门外的敲门声顿住一瞬,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势的威压。
“天圣学宫邶三思,特来拜访圣人。”
后一句话听着有些讽刺。
杜圣兰和顾崖木对视一眼,走去开门。
今日来得是天圣学宫的副院长,久居高位者带有一些无形的威严气质,邶三思也是一样。说话时嘴巴张得不大,每每停顿都会抿成刻薄的直线。
“自小友上次取走学宫传承,有段时间没见了。”
杜圣兰正要开口,顾崖木轻轻压了一下他的手腕。先一步拍手讥笑道:“祁子期可不是天圣学宫之人。”
顾崖木动了动手指,几名赶来的分殿殿主暂时退到一边,剑拔弩张的气氛要稍稍缓和一点。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又令气氛急转直下:
“初代院长提议要将镇魔楼设在天圣学宫,为了镇压楼内邪魔,合欢宗第二祖在垂死之际才拼命保住最后一丝神念,留传承于楼内。”
顾崖木没有丝毫客气道:“……怎么过去几千年,这些传承竟全成了你天圣学宫的?”
邶三思面色有些难看。
他们改镇魔楼为塔楼,命令优秀学员必须在塔楼留下传承,为的便是模糊大家的观感。
学宫这法子确实成功,过去千年,世人潜意识都认为塔楼内的传承皆属于学府,哪怕合欢宗财大势大,都无法合理要走祁子期的传承。
邶三思冷冷道:“传承的存在是为了挑选传人,我学宫也确实为他们找到了传人。否则个个设秘境搞传承试炼,到最后也不过是被大家族的人掌握名额。”
顾崖木摇头叹道:“论偷换概念,还是你们厉害。”
不去争论道义上的问题,邶三思袖间的手指一动,一道金色的帖子飞向杜圣兰。
金光中没有任何危险气息,杜圣兰伸手接过打开一看,竟是入学函。
邶三思:“我今日来,是代表学宫向圣人发出入学宫的邀请。”
天圣学宫从不缺天才,杜圣兰有自知之明,哪怕他资质再好,也不值得副院长亲自来。邶三思来了,不过是想要以势压人,确保日后合欢宗的传承能继续留在塔楼。
掂量着入学函,面对这个无数修士疯狂想要得到的东西,他就像是拿着一张废纸:“只怕要辜负前辈的一番美意。”
“小友还是看仔细点,这是核心弟子的入学邀请,进来后会得到最顶级的培养。”
杜圣兰依旧摇头。
天圣学宫待遇虽好,但一入学宫,必然是要进行一系列誓言约束。
当初他拜师斩月山,也需立誓。然而杜圣兰没有念规定的说法,立下的誓言是:“宗门不弃我,我将永不背弃宗门。”那时竹墨为了收他为徒和杜青光交手负伤,他本就是在争议中入山,因为这句话,成功被打上了自私自利的标签。
在大部分人眼里,为宗门赴汤蹈火,必要时候做出牺牲是自然选择。
可惜杜圣兰的经历让他对家族都没依恋,更何况一个势力。他能为竹墨不计生死偷取悟道丹,但若是宗门弃他,他也不会愚忠。
邶三思眯了眯眼:“看来小友心意已决。”
大乘后期的威压让杜圣兰不适,顾崖木挥袖打散,寒声道:“恕不远送。”
倘若这里是天圣学宫,邶三思必定让他们有来无回,但现在是在绝杀楼,邶三思心中杀意再甚,也只能勉强按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