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坦一时错愕,竟被他绕进去了:“我本来就是该是夫……”
“谁许你的‘本来’?刚才咱俩对着神树发愿时,有说你是夫我是妻吗?”苏彦哪儿知道发了什么愿、宣了什么誓,赌的就是自己听力好、模仿力强,他与阿勒坦所说的内容,除了名字之外是完全一样的。
的确没有。可是……
某人不按常理出牌的态度,着实把场面震住了一下,可惜这招胡搅蛮缠并非对所有人都有效。至少对少年老成的北漠之主而言,把思路从苏彦的套路里择出来,只花了短短十几秒时间。
他坐起身,摘下挂在颈间的黄金项链扔在一旁,曲着两条长腿,正色说道:“你说的不错,既然誓词中不分夫妻,那就得靠武力来分。”
苏彦也坐起来,瞪着对方小山似的身躯,色厉内荏:“凭什么靠武力来分,靠文力就不行?”
阿勒坦理所当然地说:“如果你仔细观察过草原上的牛羊,还有河边的天鹅,就会发现有不少雄雄交配的,都是体型优势的占主导。畜生都明白的道理,身为人难道不明白?”
苏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面对这具皮囊身娇腰软易推倒的属性深感绝望,一面觉得这位圣汗的性启蒙实在粗犷原生态,搞不好能把他当马骑了。
总而言之,他是宁死不搞基的,更不能接受被这么个洪荒之力压在身下。苏彦拍地毯而起,义正辞严:“你要是说不行,我也一样不乐意,咱们一拍两散!”
这句“一拍两散”甫出口,阿勒坦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你我刚刚在天地见证下向神树许愿结合,这是我族最庄严的婚誓,你当这是儿戏?”
“婚、婚婚誓?”苏彦深吸一口冷气,把满腹被骗婚的恼火镇压下去,试图跟对方讲道理,“圣汗,婚姻这种事要讲究你情我愿的,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我知道神树誓言对你们而言极为严肃,出于对你们信仰的尊重,刚才这事我也认了。但天底下无论哪处地方,有结婚的,就有离婚的,咱们就把离婚的誓词也对着那法器来一遍,既成全你的信仰,也不违背我的意愿,好聚好散,如何?”
阿勒坦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彦……对自己将成为有史以来婚姻存续期最短的一位可汗,而感到震惊、恼怒与深深的挫败。
苏彦被这道眼神看得遍体发毛,怀疑自己再不想方法脱身,就要被一头饥饿愤怒的巨兽连皮带骨给生吞了。他当机立断地抚胸告退:“我忽然想起,该到药浴的时候了,等这最后一次泡完咱们继续商量也不迟。圣汗再考虑考虑,在下先告退。”
他转身拔腿就往殿门去,手腕却被一股巨大力道紧紧攥住。
苏彦心弦紧绷,下意识地旋身使出了那招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叶里藏花鸳鸯腿”,朝仍坐在地毯上的阿勒坦踢去。
下一秒钟,踢在半空的脚踝也被扣住,苏彦登时失去平衡,整个人后仰摔向地面。
虽然铺着厚毡地毯,但后脑勺就这么着地也是够呛,搞不好会把刚愈合的伤口再摔裂掉。苏彦闭眼等待疼痛降临时,脑中忽然闪过破碎的画面与一道冷亮的声音——
“你要记住,这两记连环腿须得紧密相连,不可间歇,否则非但不能奏效,反受其害。”
是谁?谁在教他出招要领?看来这一招并非无师自通,是有高人传授……莫非原主身怀上乘武功,只是他这个投舍者不会使用?唔,根据穿越定律,这具身躯里一定埋藏着等待他挖掘的宝藏,不是神功就是传承!苏彦如是想。
有了这份惊喜,于是皮囊弯不弯的,苏彦也不那么嫌弃了,一心想等开发出潜能成为绝世高手,谁也不能再仗着武力把他捏圆搓扁,包括面前这个狂暴起来就不讲道理的北漠圣汗。
电光石火间,他即将撞地的脑袋被一只手稳稳托住,后背安然着陆。
苏彦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胸膛上突出的两点与穿首而过的小金环。金环悬空在咫尺间,随着胸膛的起伏微微晃荡,苏彦耳根蓦然发烫,热度蔓延向脸颊,在瓷白上晕染了一层浅红。
阿勒坦跪趴在他上方,掌心里托着他的后脑勺,辫子的束环掉了,长而卷的白发披散在两人身侧,流云一样萦绕着。
两人四目相对,鼻息可闻,谁也没说话。
苏彦鼻端充斥着一股特别的气味,淡淡的,有点像花草香,但又不是他闻过的任何一种花草。这股甘冽辛香的气味仿佛有种魔力,无孔不入地往七窍里钻,使他喉咙干涩,呼吸不畅。
为了摆脱这诡异的困境,他昏头昏脑地一掌拍向对方胸口,希望这具躯体自带的武学造诣,能因此激发出武侠剧里的效果,把对方震飞出去。
对方非但没被震飞,还纹丝不动。他拍在人家胸口的巴掌,摸到了一手的结实肌肉,还有一枚硌在掌心的ru环。
苏彦陡然间面红耳赤,忙不迭地撤回手。
阿勒坦紧捉着胸口处他来不及逃离的手腕,不肯松开。苏彦已经翻过身,想从对方胳膊下方钻出去,一条胳膊被扭在身后动弹不得,无奈告饶:“松、松手,要脱臼了……疼!”
“没那么疼,你装的。我一松手,你又想逃跑。”阿勒坦不留情面地拆穿了他。
苏彦从正面被压,变成了背面被压,危机感越发浓重。这次他是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一力降十会,什么叫绝对力量之下任何计谋都是徒劳。阿勒坦如果铁了心要强暴他,他就算把自己骨头拆了当锤子砸对方也逃不掉。
绝望之下,他甚至想把自己砸晕过去,等到这具不属于他的皮囊把该吃的苦、该受的罪统统受完了,他的意识再回来收拾残局。
命是要的,脸和尊严也是要的,可两者之间如果一定只能二选一……苏彦含泪想,那还是先选命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日后的棺材板!
阿勒坦见身下之人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以为乌尼格终于肯臣服了,由衷欣喜地低头吻了一下对方修长的后颈,许诺道:“我会向整个北漠宣告你是阿勒坦汗唯一的可敦,我会给你一个草原上最隆重的婚礼。”
苏彦抬起脸,视线越过房间中央的大床,望向墙壁上半开半掩的窗户,一线灰蓝天空中有鸿雁的影子从缝隙间掠过,那影子渺小而自由。
他感觉阿勒坦解开了他的腰带,把长袍敞开的衣领从后颈处缓缓拉下来。
苏彦用异乎寻常的冷静腔调唤了一声:“——阿勒坦。”
二十二岁的北漠圣汗此刻看似局势在握,实则紧张得手心冒汗,用鼻音应了一声:“嗯?”
“我不喜欢这个姿势,感觉自己像牲畜一样。”
阿勒坦听出他话语中的屈辱意味,停止了动作,低声问:“你喜欢什么样,你说。”
苏彦说:“到床上去。”
阿勒坦立即抱着他的可敦起身,走向铺着一层层毡毯与狐皮的大床。他把苏彦郑重地放在床中央,自己曲起一条腿跪在床沿,一手撑着床褥,一手扶在苏彦脸侧,俯身亲吻。
这个吻克制且温柔,带着试探意味,苏彦闭眼承受了,直到唇齿间的气息逐渐失控,变得灼热而狂野。
他蓦然睁眼,向后避开一点,拍了拍床褥说:“阿勒坦,你躺下,平躺。”
其实阿勒坦不太想躺下,这使得他动作有所受限,但苏彦紧接着一句“我自己脱”,叫他心里什么异议都没了。
苏彦坐在他岔开的两腿间,将半敞的衣襟从肩头处缓缓往下拉。
阿勒坦一瞬不瞬地盯着宽衣解带的苏彦,喉结上下滚动,沙哑地叹息了一声:“乌尼格……”
苏彦脱了半边衣襟,忽然回头看了窗户一眼,似乎嫌窗户没关紧,有冷风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