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权臣

再世权臣 第289节(1 / 2)

苏晏忍无可忍,指着自己的鼻子:“有没有人问一下我的意愿?我想跟谁一骑,我自己不能决定?”

三人都把目光投向他。

朱贺霖:看我!

沈柒:看我!

梅长溪:别看我!

苏晏板着脸,单手抓住缰绳往马背上爬——

是沈柒的马。

朱贺霖绿着一张脸,朝沈柒咬牙嘀咕:“回京后再收拾你!”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

梅长溪率队紧随左右。

沈柒带来的五百锦衣卫断后。

策马疾驱,劲风扑面,苏晏在颠簸中向后靠在沈柒怀中。

沈柒一手握缰,一手揽住他的腰身。

“一年零七个月……”苏晏喃喃道,“自去年春,我离京再去陕西,我们已经整整一年零七个月没有见过面了。”

沈柒揽在他腰间的手臂用力收紧,强行压制着灼痛的饥饿感——这股饥饿并非来自肠胃,而是魂魄中长久无法得到安抚与慰藉的空洞,在身体上产生的投影。

饥饿到甚至说不出思念两个字,也不想再问苏晏是否思念,只想就这么奔驰到天涯海角,在一处野旷天低的地方停下,狠狠肏他,往死里肏他。

他侧低着头,从后方像狼一样叼住苏晏的颈肉,鼻息滚烫而迫切。

苏晏的呼吸也急促起来,感到身后有物顶着他的尾椎,随着马背颠簸,上下摩擦。

马鞭挂在鞍侧,沈柒将空出的那只手,伸进同乘者的裙袍,握住了马鞍上的另一支鞭。

苏晏浑身发热发颤,脚尖紧紧勾住了马镫。

“七郎……我很担心,尤其你去了河南之后,”他在风中低喘,断断续续地说,“越是担心,就越是梦不见你……这一年多,你出现在我梦中的次数寥寥可数……”

沈柒不禁咬住了他的颈窝,沉声问:“寥寥可数的那几次,你梦到我什么?”

久违的泪水涌出眼眶,苏晏说:“梦见与你厮守,有时短得像一场梦,有时像一生那么长。”

第296章 孝陵卫不怕死

深秋的清晨,寒意沁人心脾,呵气成雾。

道路两侧草木摇霜,疾驰的马蹄踏过路面,震落了秋叶上的蒙蒙霜沫。

这支北上的队伍已日夜兼程地奔行了十余日。一路上风餐露宿,十分艰苦,孝陵卫的骑兵们却毫无怨言,只因使命在身———用最短的时间,护送太子殿下安全返回京城。

路上并不安全。刚从南京启程不久,殿后的锦衣卫探子就发现有人尾随。

沈柒推测尾随者是被他打退后仍贼心不死的那批庆州军。对方人少,不敢与他们正面交锋,便如耗子般偷偷摸摸跟在后面,想要找机会偷袭。

朱贺霖、梅长溪、苏晏与沈柒组成的四人领导小组经过商议后,决定请君入瓮。

于是在数日疲劳行军后的某个夜晚,安营扎寨时他们假装放松警惕,引诱对方来袭营。

对方果然上当,夤夜包抄偷袭太子所在的主帐,结果被反杀个落花流水,丢下三四百具尸体后做了鸟兽散。

苏晏有点震惊:“庆州军当年在卫途手里也算是赫赫有名,纵横北漠几十年,如今就这点战斗力?怎么感觉还不如……陕西的响马盗呢?”

沈柒哂道:“在不识货的人手中,再快的刀也会很快变钝。何况二十年过去,卫家私蓄的这些庆州军已是二代甚至三代,派去刺杀太子的那些人算是其中精锐,剩下的,也就是这个水平了。”

朱贺霖摸了摸藏在怀中的伪诏,还有沈柒捡回来的残留毒酒的小金瓶——他始终保存着这两个证据,打算回京后向冤头债主讨个公道——不仅仅是卫家,还包括卫家背后的那只黑手。

“不可掉以轻心。”梅长溪提醒,“我担心打小爷主意的,未必只有这一拨人马。”

苏晏颔首:“说的对。前方五百里有个漕河渡口,倘若还发现尾随者,小爷不妨更衣换乘漕船走一段水路,甩掉追兵后再与大部队汇合。”

结果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队伍行进颇为顺利,天公也作美,一直放晴。照这个速度,再有七八日就能赶至京城了。

即将出山东地界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从九天倾倒下来,雨鞭抽打大地万物,莫说人睁不开眼,连马都难以辨明方向。他们只好前往临近的小县城避雨。

这个小县城位于山东的东昌府,与府城相距不远,名为——堂邑。

“东昌……”

一张粗制滥造的地图,铺展在茶肆的桌面上。

王武、王辰兄弟俩,一个曲起腿大咧咧坐着,一个俯身手撑桌沿,埋头研究这张山东司的地图。

“东昌往西北约二百里……这儿,临清!”王武把粗大的手指点在地图中,漕河边的一座城池上,“先拿下临清,阻截漕运。临清是漕河沿线的六大商埠之一,所停漕船不下千艘,我们把这批运粮船烧了,便能狠狠打击狗朝廷的粮草运输与军队士气!”

王辰琢磨了一下,说:“哥,我觉得还是先打堂邑比较保险,毕竟是个县城,容易拿下。还有那啥,谷王的藩地不是在东昌府城么?打完堂邑,一转身就可以打东昌,咱们把个皇帝的亲兄弟宰了,不是更能打击狗朝廷的士气?”

王武嘲道:“什么亲兄弟!你以为皇家的兄弟像咱俩这么肝胆?我看皇帝恨不得亲手把他兄弟全宰了,你替他削个藩,他还得感谢你!”

“……不能吧?”王辰瞪向他哥,“那好歹是龙子龙孙,被我们这些泥腿子给宰了,皇帝面子上能好过?”

“什么泥腿子!我们是义军,替天行道的义军!”王武斥责他弟。

这支由陕西响马盗转型而来、与河南廖疯子部关系密切、打着“替天行道,重开混沌”旗号的反政府武装,其性质“义”不“义”的暂且不提,至少战斗力还是颇为强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