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水兽直逼而来,苍龙索性携带着男子整个跃身而起,整条龙尾穿进水兽从中。顿时水兽散,金光现。来自八部蛮神的神泽之气直入龙身。
于此同时,青丘城楼上,白袍少年越出城楼,白玉弓上,三支蓝田箭接连射出,一击即中。以气化形的男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消散在九幽河上。随身散出的红尘浊气被合围的水兽吞噬得干净。
八部蛮神撤印收法,跃回城楼。
尚在九幽河上的那条苍龙,却没有即刻离去。而是在河中多次出没,仿若在寻找什么东西。片刻,苍龙腾出水面,由着九幽河逐渐恢复平静。然而他凌空而下寻视良久,却仍旧什么也不曾寻到。
“舅舅他在寻什么?”
“那不是君上!只是承了君上修为的一个魂魄。”拂章心细如发,跃上九幽河,与苍龙擦肩而过,拂袖从龙身扫过,方才定下身形,落在苍龙的面前。
他摊开手掌,笑意浅浅道:“你寻的可是这个?”
一瞬间,苍龙眼中仿若落尽万千星子,连着龙鳞都是抖开扩张的模样,伸出前爪接过了那一抹青丝。
他朝着拂章低了低头,以示谢意。转身腾入九幽河离去。
“他、他是谁,如何进了九幽河?”咏笙追上来,不可置信的问道。
拂章笑了笑,“他本就是从河底而来,自当从河底归去!”
第58章 红尘浊气4
青丘大殿内,八部蛮神在听得咏笙的叙述后,已经各自离去,按着昔年气泽寻找相安。如此,咏笙总算松下一口气,坐下持了茶盏压神,却瞥见对面坐着的拂章,依旧眉头微蹙。
“拂章水君可是还在担心姨母的下落?”
拂章拿着杯盖拂了拂茶水,却也没有饮下,只淡淡道:“君后之事,非臣下所能操心的。臣下所虑乃九幽河上弥漫的红尘浊气,此气泽来得委实蹊跷!”
“管他蹊不蹊跷,如今都被净化了,便已无事,大可安心。倒是姨母还未有下落,我还是很担心,偏你们非将我扣在这青丘!”
“殿下虽不像珺林殿下伤的严重,到底被怨念之气侵染,还是歇一歇的好!”拂章笑道,“再者青丘总是你的祖地,如今珺林殿下伤着,您理当看顾!”
“拂章水君说的有理,咏笙受教了!”咏笙拱了拱手谢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对于姨母下落,舅舅颁了谕令,让七海齐出寻找,即便不能大张旗鼓,到底也是拂章水君分内之事。拂章水君如何便说不是您所能操心的?可是有所内情!”
拂章轻轻吹了吹茶面上浮来的叶芽,只道:“因为臣下是不可能寻到君后的。找也是徒劳,是故不必操心!”
“此话怎讲?如何您便一定找不到姨母?”
“因为臣下已经一路从七海寻到八荒,半点线索也没有。故而可以证明君后乃有心避开吾等,纵是按着气泽也是寻不到的。”
“怎会?”咏笙站起身来,有些急切道,“姨母是母神一脉嫡亲的后裔,气泽最为特殊,如何会寻不到。”
“殿下想一想,我们能想到按气泽寻找君后,君后如何能想不到?”
“你是说……姨母会敛尽自身气泽,以此避开我们?这、那我们岂不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了……”
“那倒未必!!”拂章叹了口气,饮入茶水,“解铃还需系铃人,君后能不能被找回,全在君上。莫说七海齐出,便是倾整个神族仙界之力,君后若不愿回七海,便是找到了也无甚意义。是故能找到君后的,唯有君上!”
“拂章水君如此通透,那如何还从七海一路寻到八荒,两地之间,可是有万里之遥!”
拂章垂眸看着手中杯盏,碧玉般的茶水中清晰映出他一双玲珑清隽的眸子,明明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眼尾却带着一分小小的狡黠。
他心下暗思,遵着谕令,除了每百年的殿前朝贺,便是千万年不得出海。难得有这么个因公离海,携佳人同行的机会,莫说从七海至八荒,便是翻遍洪莽源才算好呢!如此思虑着,又觉得仿若有些对不起自家君上。明明是他走丢了妻子,自己却借此抱得佳人……
“拂章水君……”
“那个……总有万一吧,臣下也不过猜测,并没有万全的把握!”拂章回过神来,只觉后背脊阵阵发凉,心下暗道:“管他找得到找不到,还等尽心找一找。别到时被君上看穿了,被拍碎了元神才是冤枉!”
“原来你也有没把握的时候!”白姮踏进殿来,拣了个位置坐下,“这一路走来,我当你成竹在胸呢!”
“到底是君上君后这般高位者之事,又不是我海中虾兵蟹将之琐事,便是我不知情呵斥几句也便了了!”
“白姮守护神,我王兄如何了?”咏笙黏在白姮处。
“珺林殿下无妨了,只需需静养一些时日,静养期间怕是动不了灵力了。”白姮抬头望了眼拂章,“八部蛮神前去寻找少主下落了,如此八荒之地便是没有正经的二代之神镇守,遗玉圣母和碧清殿下又远在方丈岛,不如我们……”
白姮的话尚未说完,拂章已经朝她温和地点了点头,“我们留下!”
“咳咳咳……有劳二位了!”殿外,竟是碧清和遗玉回了青丘。
“大伯!”咏笙迎上去,扶过碧清。
白姮同拂章起身,与遗玉平礼见过。
“遗玉圣母如何此时回了青丘?可是感应到珺林殿下式微,故而回来。”白姮安抚道,“殿下无大碍,静养个把月也无妨了。”
遗玉感激地点点头,“倒也并非特地为了珺儿才回来,他自小历练,受的伤多了,不碍事。小神离岛,实乃因凌迦神君和相安少主之故!”
白姮和拂章彼此对视了一眼,咏笙更是匆匆走上前来,急急问道:“舅舅和姨母如何了?怎会惊动到您?”
“可是浮涂珏……”白姮一颗心到了嗓子口。
遗玉神色悲怆地点了点头,“浮涂珏上,少主之名,相安二字于七日前消散了!”
“那君上之名……可还安在?”白姮急切道。
“在!”遗玉一点头。“但是凌迦神君之名从三年前开始,便一直模糊不清。当时我以为是神君之名即将消散,不曾想却还是强留了这么些年。到头来还是少主之名先行消失了。说到底,终是凌迦神君先上的浮涂珏,先上珏者自是守到最终者。”
“你说……君上先上的浮涂珏?”白姮不可置信道,“君上之名何时现于浮涂珏?”
遗玉叹息着,良久没有话语。
白姮亦有些抱歉,想到浮涂珏、天辰命盘、天机劫皆为天道之物,除却当事人以修为相祭换取天机,守护者若让旁人知晓了天机,必遭天谴。故而朝遗玉拱手拜了拜,已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