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王麻子说:“宁王老爷只是说,冒犯他的事,不追究,别的可没答应。”
“麻子哥!”边上同伴连忙推了他一下。
王麻子转过了脸,没再说话,他清楚的记得那个本想抓女儿的男人就是这横肉土匪的狗腿子,被他杀了,只是赵秀才为他说情,才相安无事。
“王麻子,说话小心点,别以为靠着赵秀才就了不起,你女人和孩子还在山上,兄弟们可都看着她们呢。”不等横肉土匪说话,那瘦高男人先恐吓起来。
王麻子立刻站起来,凶狠地说:“李瘦子,你敢动她们,老子要你命!”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都给我坐下!”这时这个队伍里长官怒喝道。
王麻子于是慢慢坐下来,包括横肉土匪也拍了拍瘦子的肩膀,让他闭嘴,“没事。”
他的目光在周围的流民当中转着,有些人一碰到他就立刻移开了视线,有些人则朝他点了点头。
做土匪的总是比旁人多一份防备心。
营地很快安静下来,除了站岗放哨的,大伙儿都睡熟了。
这时,忽然一阵哭声传了出来,虽然离得远,不过安静的黑暗中还是听得清,是从里面的营地传出来的。
流民们没吵醒,但是站岗放哨的士兵却露出了疑惑,一个个面面相觑,下意识往那头看。
正好轮班的时候,里外交接,有个士兵终于按耐不住好奇,问了一声。
那人压低声音道:“别提了,就是两位尚将军带回来的尸体,宁王殿下让跟在后面的商队过来认人,没想到那些商人一眼就认出来,都是认识的,有些还是兄弟,这不哭得撕心裂肺,让你们也听到了,一个劲地请求宁王殿下为他们做主呢。”
说着是一阵唏嘘。
“那宁王答应了吗?”
“这个……你也知道这种地方被杀的还能是谁,说不定……”他朝着躺下装睡的流民努了努嘴,“若是平日以宁王嫉恶如仇的性子,必然要将凶手找出来,给苦主伸冤的,可是……”那人犹豫了一下,“如今最要紧的不就是进城嘛,就算要主持公道也得等到进城才行。”
“可宁王不是都宽恕他们了吗?”
“哎,宁王的话你没听啊,流民们抢劫商队不追究了,之前干的杀人放火难道也算了?你想跟这种人为伍?”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土匪,就是从良了也是杀人不眨眼的。”
换岗的官兵拍了拍兄弟的手臂,“那我去睡了,你们好好看着。”
“放心吧,这个时候谁敢放松警惕,尚将军不得要我们的皮。”
起伏的酣睡声中,流民毫无动静,下岗的士兵回去睡觉,替班的看了看周围,然后站到自己的位置,脚步声远处,这里又再一此安静下来。
几个毫无睡意的匪徒睁开了眼睛。
第二日清晨,天色微晓,整个营地陆陆续续产生了动静。
“起来了,集合集合!”官兵带着人将还躺在地上的流民一个个叫起来。
流民们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将地上的被褥毯子收起来,下人过来收走装车。
营地已经烧起了热水,因为这上万的流民加入,伙食也急剧下降,不过饶是这样,对流民来说依旧垂涎三尺。
“麻子哥,我看到了,今早吃饼子呢!”
流民们一个个眼里带着惊喜,昨日喝粥,今日吃饼,这待遇也太好了!
不过王麻子没顾得上这些,他在人群里找人,一看到赵不凡,立刻就追了过去。
“赵秀才!”
“麻子。”赵不凡有些意外,又不意外道,“是来问家眷的事情?”
“对对对,宁王老爷怎么说,能,能将她们带上吗?”王麻子问的很小心,似乎很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听着他们的对话,周围的流民渐渐聚拢过来,特别是跟王麻子有同样的担忧,一双双热切的眼睛望向了赵不凡。
赵不凡拍了拍王麻子的肩膀道:“别着急,先集合,宁王殿下有话要说。”
“赵秀才……”
“放心,总有办法的。”赵不凡说着绕过了麻子,往营帐走去。
“咳咳……”
刘珂看着咳得不像样子的人,眉头皱得简直能夹死苍蝇。昨夜还是大意了,光顾着自己迷茫,反而让方瑾凌开解他想办法,却没注意到少年身体脆弱,不能有一丝大意。
睡得晚,又让人吹了风,殚精竭虑下,这就寒气入体,又一次病倒了。
大夫立刻被他拎过来瞧了,只是方瑾凌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体弱,这是一时半会儿都没办法的事,只能细心调理,慢慢养着。
刘珂站在边上,露出一张自责而阴晴不定的脸,臭的小团子都不敢靠近他,也不敢说赵秀才已经等着了。
“殿下先去忙吧……不用管我,娘在这里就好了……咳咳……”方瑾凌一边咳嗽,一边扬起虚弱而苍白的脸,劝他。
刘珂知道,于是看向守在方瑾凌边上的尚轻容,低声道:“那就拜托尚夫人了,凌凌有什么事立刻派人告知我。”
尚轻容听着这话,明明是担忧满面,却不由地失笑:“凌儿是我儿子,照顾他理所应当,殿下正事要紧,万万不要耽搁了。”
小团子听着这话连忙说:“殿下,队伍已经集合,就等着您了。”
刘珂于是又看向了方瑾凌,后者虚弱地笑着:“去吧,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的,祝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