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情笑了,摇摇头:“唉,那我能咋办,就是命吧。”
他拿出一项一项作业放到桌面,说这话时,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扫下来,竟有些难见的温柔。
周琛见他这幅神情,心中莫名一动。突然就问出了口:“你俩这,真的不是好了?”
他想了半天,嘟囔了句:“反正我只对我女朋友这样。”
顾无情锤他一拳,声音大了点:“扯淡吧!我又不喜欢男的!”
就在此刻,恰好程颐踩着铃声进了教室前门,闻言,神情古怪地盯了他们一眼。
下一秒走到课桌前,将重重的书包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
二人终于破冰,还是得亏了小黄。
其实就算不是小黄,也会有其他有的没的借口。可自从遇到小黄,它就恰如其分地在很多除了床上的重要时刻,扮演了虚拟润滑剂的角色。
比如说,程颐坚持认为,与顾无情的肉体上更进一步的发展,也跟小黄有着莫大的关系。于是多年后,他以此为借口正式提议,趁着小黄还在,他们应该尽早办一场婚礼。
捡到小黄,是顾无情有天回家,走到大门口,远远便看见程颐独自蹲在一排垃圾桶旁边,两手在地上摸索着什么。他很专注地做着手头上的事,半晌都没动。
顾无情本不想搭理他,现在还未到他心中能忍受的不与程颐交流的最后期限。可程颐的背影看着很无助。
暮色一片,路灯昏暗,背景灰蒙蒙的,穿着白蓝相间校服的男生蹲在肮脏的角落,不顾身旁难闻的气味,他人异样眼光,只是低着头。
引得顾无情一阵恻隐。
顾无情慢慢走近,才发现程颐似乎拿着纸巾在擦拭什么。
于是还有点好奇。
他凑上前,站定到程颐身后,梗着脖子望去,才看到污泥遍布的地上,躺着一个小小的,眯着眼,睫毛长长的狗崽子,身上不知是脏的还是毛色,又白又黄的,嘴里呜呜咽咽乱叫着。
程颐正轻柔地在为它擦拭着一只被眼屎糊住的眼睛。
“你干啥呢?”
顾无情佯装淡定,在程颐头顶问。
程颐闻声抬头,那个表情几乎跟半眯眼的小狗崽一模一样,顾无情心里“腾”得就软了。
“早上路过的时候就看见它被扔在这了,现在都到晚上了,它还在,看着快死了。”程颐小声说。
顾无情上前,蹲在他身边,两只白嫩修长的手探了过去:“先把它抱起来,找个干净地方。”
程颐闻言点头,将小狗捧起,跟在顾无情身后:“去哪?”他补了句:“我妈讨厌动物,她在家,我不敢带回去。”
小狗身子与四肢都是僵硬的。
顾无情想了半天,才说:“我妈晚上夜班,回来晚,先带到我家吧。”
即便是嘴上这么说,顾无情真的心里虚得很。
从小跟妈妈俩人相依为命,他知道他妈有多不容易,所以他几乎从不忤逆他妈,也不给她添多余的麻烦。
他不是不知道他妈是个什么人,她最烦他搞这些有的没的,所以他与程颐一边往回去的路上走,一边隐约能猜到他妈回来要炸,心中无比悲壮。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他更无法拒绝程颐。
似乎也是带了些讨好的心思的,顾无情攥着书包带子,他已经好些天没与程颐说过话了。
这大概是他俩近来重修于好的唯一机会了吧。
而程颐,方才跟自己说话时,他也隐隐露出副松了口气的样子。他心中合该也是这么想。
所以顾无情这才会不计后果,胆大包天,鬼使神差,一口答应下来。
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借着这个机会……
他看了一眼身旁高大的程颐,男生捧着一把小骨头似的狗,护在怀里,脚步平稳,唯恐颠到了它。
面无表情,眼中温柔。
他们回家费劲吧啦地清理好小狗,暂时先定下将狗藏在卧室的纸箱子里,顾无情找了两件破了洞还没补的旧毛衣铺进去,小狗不知是酣睡还是昏厥,一直没有动静。
“要是死了怎么办?”
“那我们就把它埋在老去爬的那棵松树下面。”
“会叫怎么办?”
“这么小,应该不会很大声吧。”
“长大了怎么办?”
“到时候我们就摊牌。”
他们都是孩子的简单心思,本以为做了万全之策,至少能坚持几周,却没想到顾无情他妈晚上一回来,就全露馅了。
顾无情没想过小小一只濒死的狗宝宝会叫得这么大声。
更没想到,他妈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顾无情跟妈妈吵完架,出了一身冷汗,他冲下楼,给程颐打了个电话。
他俩在小区周围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找到了个暂且避风的妥当地方,程颐去买了个大整理箱,他们在上面贴了几个暖宝宝,又放了张“勿动”的字条,一起把狗安置下来。
顾无情想起方才跟老李吵架时气急败坏撂的话,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愧疚,他走到楼下不挪窝了:“我不想回家。”
程颐一怔,扭过头看他,倏地就笑了,眼里亮晶晶的:“那……你要不然,跟我回家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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