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与陶家三姐妹见过礼后,莲追便示意陶云蔚和陶曦月两个,说想借一步说话。
陶新荷见没有自己的份儿,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下意识联想到的便是长姐要为二姐筹谋的与崔家的姻缘,但随即她又暗暗甩了甩头,暗骂自己没有出息,二姐的事自然是要早定早好的,她可万万不能扯后腿。
于是老老实实地转头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陶云蔚三人则在她的房里落了座,莲追也是个利落的,连盏茶都没等着喝,便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昨日宜阳郡主亲自来见了太夫人。”莲追顿了顿,似略有为难地道,“说了一些话。”
陶云蔚、陶曦月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前者随即问道:“不知郡主说了什么?”
莲追没有回答,只道:“今日婢子来,是替太夫人给姑娘们传句话。太夫人说,她年纪大了,最是经不得耳根不得清净,二姑娘年轻,正是花一般的年纪,往后就不必在她那里将韶华空耗了。”
说完便是起身就准备离开。
陶云蔚一怔,下意识转头看向二妹曦月,见对方脸色有些微微发白,她心知这是曦月被戳中了痛处,当即顾不得其他,直接叫住莲追问道:“那日在紫园的情形莲追姑娘也是亲眼见到的,不知我家二妹哪里做得不好,让郡主有了误会?”
莲追欲言又止了半刻,末了,似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两位姑娘,实不相瞒,郡主昨日过来,是想替她家小公爷做人情,问太夫人有无打算让二姑娘顺水推舟入得安王府侍奉。”
姐妹两倏然愣住。
“姑娘们也知道太夫人的性子,最是端正不过,哪里听得这样的话?”莲追道,“当下便对郡主说凭陶二姑娘的品貌和出身,怎地也不该与那姬妾相提并论,便是要去,也该得个侧妃的位置。郡主听了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太夫人事后觉得当时这番话虽是为二姑娘的名声据理力争,但多少却有些让陶家为难了,故而才吩咐婢子来给两位姑娘传话,也好让二姑娘从此得个清静。”
陶云蔚目瞪口呆。
陶曦月从愣怔中反应过来,即起身向莲追微微福了一礼,莲追忙侧身避了开。
只听陶曦月对她说道:“莲追姑娘,太夫人的好意曦月自是明白,也很感激她的信任与抬爱,万没有嫌弃的道理。还请姑娘明示,我该如何向太夫人表明心意为好?”
莲追道:“姑娘误会了,这桩事其实还真不在于太夫人如何想,只是那日在紫园的事……就怕他人多长了张嘴。”见对方秀眉微颦,又话锋一转,说道,“二姑娘也莫要怨怪太夫人,实在是她老人家身份微妙,实在也不便为你出什么主意。”不等陶家姐妹相问,她已兀自又续道,“安王将要新选王妃,我们家十二姑娘正在名册前列,太夫人近来正担忧十二姑娘年少不知事,怕她入了王府也不知如何笼络王爷的心,原想着为她再择两个伴一道添上去,但这种事哪能是说添就添的?自家族人难说情愿,外面的人又不好知真心,况这种事也要讲个缘分,实在为难。”
陶曦月:“……”
“啊,瞧我,平白说些闲话,叨扰二位姑娘了。”言罢,莲追便自告辞而去,这回再没有半点逗留。
屋子里静默了片刻。
“阿姐,”陶曦月回过头,难掩满脸的不可置信,“崔太夫人这意思……莫不是想让我陪崔十二娘去安王府?”
陶云蔚慢慢攥紧了掌心,忽地“啪”一声拍在了桌上。
刚进门的陶新荷被吓了一跳,蓦地顿住脚步,巴在门边小心翼翼往这边望道:“你们怎么了?”
陶云蔚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翻涌的心绪,闭了闭眼,沉沉说道:“我们中计了。”
陶新荷不明所以,倒是陶曦月,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平静地开口说道:“阿姐,我看这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你不是原本就打算把我的婚事交给崔太夫人么?现下她替我选了这条进王府的路,虽是侧妃,但也不是寻常人能想得到的了。我只需帮着崔十二娘稳固住王妃之位,到时有王府和崔氏庇佑,我们家自然也……”
“你懂什么?!”陶云蔚忽地抬头喝止道,“你只当这是好牺牲的,却不想想,若真是这么好、这么容易的事,能轮到你头上?”
言罢,她笃定地道:“这其中必有猫腻。”
陶新荷在旁边把事情听了个半截,大致也猜到发生了什么,立刻机敏地道:“我去跟阿兄说,让他找人想办法打听打听那个安王府。”
陶云蔚叫住她,说道:“这件事崔家不过才递了个音,恐怕里头的事根本就还没传到外面去,况崔太夫人明摆着是拿此事逼咱们家二选一,在没搞清楚之前,先不必让他们跟着干着急。”随即思绪微转,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我知道找谁打听了。”
言罢,她边起身高声招呼着薛瑶备车,边对两个妹子说道:“我出去一趟,若是家里问起,就说我去大慈悲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