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过高等教育的徐西陆从未就不信面相命数一说,但他还是随手拿了些碎银子,丢入那人手里的破碗中,“多谢。”
“公子请留步。”男子追上徐西陆,神神叨叨道:“公子这三朵桃花,都乃世间少有,正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公子还是应当早日择其中一朵采摘,弃余下两朵,否则,后患无穷啊。“
徐西陆哂笑:“知道了。”
一旁的九冬煞有介事道:“少爷你看,我娘没说错罢!您还是得多吃点,回到以前的模样,日子才好过!”
“……”要不是清楚九冬的智商,徐西陆简直要怀疑这乞丐是他找来的托了。徐西陆懒得理二人,只是叹了口气,走进胭脂铺。
胭脂铺的老板娘看上去不过三十,脸上的妆容是京城时下最流行的远山黛,眉色如远山,看着十分秀雅。她本在桌案后打算盘,见到有客人进来,立刻迎了上去,笑颜如花,“哟,这是哪家的小郎君,竟生得如此俊俏。敢问小郎君,想要些什么?我们这除了寻常的妆粉,胭脂,石黛,也有女子常用的各类首饰。”
徐西陆随意扫了一眼四周,“我瞧瞧。”
这胭脂铺能开在清辉楼旁,自也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不少权贵豪门家的公子小姐都来光顾过,老板娘自付见多识广,可见这位客人时,还是没忍住小小的惊艳了一番。“公子这般风流倜傥,定是给哪位佳人买吧?”
“算是吧。”徐西陆漫不经心道,“你把现下卖得最好的妆粉,胭脂,石黛各装一些,打包成两份给我。”
见客人如此痛快,老板娘也是心花怒放,“好的,公子稍等,奴家这就去。”
徐西陆百无聊赖地等着,忽而闻到一股子淡淡的药香,不由地精神一震。他环顾四周,只见桌案上有一银篓子,篓子里放着几个菱形的天青色香囊,上头绣着鸳鸯戏水图,生动鲜活,栩栩如生。
老板娘见徐西陆对香囊有兴趣,忙推销道:“现下正是毒月,佩戴香囊,可驱邪避毒,防范时疫入侵。公子,可要带几个?”
徐西陆拿起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问:“这里头有什么?”
“白芷、艾叶、菖蒲、麝香……咱们铺子的香囊配方是祖上传下来的秘方,和别家的可不一样。每年我们总共才能做出几百个,现在只剩下这些。”
四月底徐府也分发了一些香囊,徐西陆不太喜欢那种味道,反而是这家铺子的香囊正合他意。他道:“给我拿两个罢。”
清辉楼三楼,宋衍卿临窗而坐,他毫不掩饰地皱着眉头,以表达自己对同桌人的不满。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身穿宝蓝色锦衣的年轻公子,乃是沈国公幺子,沈子闲。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岁,脸色苍白,发际线稍稍有些高,全然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有两个佳人伴在他身侧,一个替他斟酒,另一个则靠在他身上,含笑摇着团扇。
“哈——好酒!”沈子闲闭着眼睛,似在回味酒香余韵,“表兄,你别只看着我喝啊!采薇,去给小王爷满上。”
名叫采薇的女子正欲起身,就听到宋衍卿冷道:“不必了。”
采薇求助地望向沈子闲,后者巴巴地笑着,“表兄,在如此佳人面前,你就赏个脸呗。”
宋衍卿嗤笑一声,“有什么屁赶紧放,本王没时间在这里和你耗着。”宋衍卿对沈子闲这样的纨绔一向没什么好感,可沈国公毕竟是他亲舅舅,如今也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沈子闲身为沈国公的嫡幺子,就算是皇帝也要给他几分脸面,更何况是他。
沈子闲两眼斜溜一转,坐到宋衍卿旁边,笑嘻嘻道:“表兄,弟弟我想要个人。”
宋衍卿早就知道此人不会有什么好事,“听说,你房里的侍妾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五个了罢?你还想要谁?”
“元宵佳节,我在洵江边上邂逅户部侍郎姚敏姚大人嫡女,对其一见倾心。当下就对天发誓,此生非姚小姐不娶。”
宋衍卿俊脸拧了一拧,“那你是要休了芳仪郡主还同她和离?你不怕被舅舅打死么?”
沈子闲慌乱摆手,“这我可不敢!只是我朝虽是一夫一妻制,那可以多妾嘛……”
宋衍卿恨不得把筷子捅进他眼里,“姚敏好歹是正二品官员,你要他的嫡女给你做妾?”
沈子闲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又不是没有先例,那谢恒的嫡女不还是上赶着给徐尚书做妾么?”
“闭嘴。”宋衍卿咬牙切齿道,“这事本王绝对不会帮你,你死了这条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