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天的功夫,徐西陆和谢青苏的纠葛传了一个又一个版本,徐西陆在其中永远都是一个惹人嫌,或是死缠烂打,或是凶神恶煞的角色。据说,还有人趁机写了数本话本,以两人为原型,生动形象地描绘了在大时代下,两位世家公子缠绵悱恻的爱情纠葛。
徐西陆不知道谢家听到那些后有何反应,反正在徐府,徐泰和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徐西陆本来想着听之任之,毕竟谣言这种东西,总是会慢慢退散。可被徐泰和三番五次地敲打后,他也不得不想想法子。
四月,春雨绵绵。浮曲阁院子里的梅花已经谢了,一株桃花树上结上了花苞,沾着雨露,煞是可爱。
谢氏自从和徐泰和重归于好,后者对她的宠爱优胜往昔。毕竟谢氏重入上京,谢稷深受天子的器重,谢氏作为他的胞妹,徐泰和自不敢怠慢她。更何况,以前的谢氏总是端着高门才女的架子,性子倔强,从不肯轻易低头,不知怎的这阵子却收敛了许多,待他体贴温柔,善解人意,徐泰和宿在浮曲阁的日子自然也越来越多。
徐西陆坐在浮曲阁内堂,饮下一口茶,称赞道:“好茶。”
谢氏笑道:“这是我兄长送来的雨前观音,清甜可口,你若喜欢,就带些回去。”
徐西陆放下茶盏,“谢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谢氏娓娓道:“你和青苏之事,青莘已经同我说清楚了。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你并非谣言中的登徒浪子。”
徐西陆悠悠叹了口气,“多谢谢夫人信任。只可惜夫人信我,旁人未必信我。”
“清者自清,只要问心无愧,管旁人作甚?”
徐西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是砸在自己身上的锅,自然是永远不会体会到那份委屈憋闷。谢氏见徐西陆不应,也未再劝,而是道:“那日,青苏死里逃生,醒来时人还未完全清醒,这才出手伤了你。后来,他知晓事情的原委,甚是自责愧疚,也托青莘上徐府登门致谢……”
徐西陆打断她,“谢夫人,我同青莘兄已经说明白了,要谢,让青苏兄亲自来谢我,旁人不必替他转达。”
谢氏顿了一顿,欲言又止片刻,最后无奈道:“也罢,本就是青苏欠你的,你且去罢,我会好好劝劝他的。”
“那么,西陆便先回去了。”徐西陆走至门口,步伐顿住,回首道:“谢夫人之事,我已查到些眉目,只是现下还需要些耐心,待事情水落石出,一定第一时间告知夫人。”
谢氏微微颔首,“如此,便有劳你了。昭华,送二少爷。”
徐西陆跟着昭华走了没两步,便觉得不太对劲,疑惑道:“这不是回闻秋阁的路罢……”说着,他抬头一顾,只见春光之中,身着雪白锦衣的清俊公子站在桃树之下,古井深潭般地眸子远远地朝自己望来。
昭华识趣地退下,徐西陆走到他跟前,淡淡地唤了声“谢公子”,不等他回应便径直走了过去。眼见两人就要擦身而过,谢青苏终于开了口,“徐二公子。”
徐西陆应声止步,故作疑惑:“谢公子是在叫我?”
“是。”
“你有何事?赶紧说罢,我还有安排。”
谢青苏沉默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十指却攥得死紧,似在进行什么强烈的心里斗争。徐西陆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无事?我走了。”
“慢着。”谢青苏眼眸一敛,侧身同跟在他身后的小厮道,“观言。”
那名叫观言的小厮忙走上前,递给徐西陆一用玉制的精致提盒。徐西陆打开玉盖,看清里头的东西后,脸色一顿,“桂花糕?”
谢青苏看着一株刚冒出嫩芽的树枝,视线飘忽,“送你。”
徐西陆绷着一张脸,“爱吃桂花糕的是谢公子,不是我。”
谢青苏怔愣住,似从未考虑到这个问题,他看向徐西陆,语气中难得的带了几分焦急,“那你喜欢什么?无论多难得,我都替你寻来。”
徐西陆终于忍不住莞尔,“我说青苏兄,你明明姓谢,怎么,说一个谢字,就那么难吗?”
“……”谢青苏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双眸透着一股纠结后的坚定,“那日,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