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舜都只剩下六十余人的时候, 欧阳似乎找到了地方。

那是一个很小的洞口, 犹如耗子打的洞, 但在黑色充斥着腐朽气息的可怕之地, 这个洞就显得有些奇怪了。而且从那小小的洞口之中，隐隐约约传出了细微的呼气声。

比起老鼠洞，那更像是一个出气口。

“终于找到了, 休息片刻，咱们就从这里进去吧。”欧阳虽然是个修为极高的修者，但在这无间地狱，不吃不喝还走了几天几夜后, 他的模样比凡间的乞丐好不了多少。

但他不在意自己的外表如何, 他更在意藏在这片土地之下的东西，只要放出记载中的那个人，无上大道会向他敞开怀抱，他可以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届时，如今一切学习省, 都是值得的了。

“这里就是先祖的栖身之地？可那不是一个小老鼠洞吗？”还幸存的弟子中，有几个心存疑惑, 其中一个头上戴着青色发簪的弟子小声同身旁的人说道。

正好站在他身边的是沈佩玖眼珠一转, 小声说道：“听长老的终归没错，再说这地方连一株草都没有, 地上有个老鼠洞, 不是很可疑吗？我觉得这老鼠洞之下, 一定别有洞天。”

青色发簪闻言, 摇了摇头，比起沈佩玖口中的别用洞天，他宁愿那只是个普通的老鼠洞，至少这样，不用面对未知的可怖。再说了，走了这么多天，他肚中早就饥饿难耐，还未入道前他是个凡人，饿了之后格外想念家乡的吃食。

烤田鼠。

沈佩玖见那弟子不再说话，心中有了三分成算。她左右看看，发现活下来的多数都是年轻力壮，做事谨慎的舜都弟子。

这些人虽然只是舜都底层的弟子，对舜都的一切都不是很清楚，但他们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他们的谨慎和不知事。

这一路上，那些知道此地是无间地狱的弟子，恐怕大多数都被自己吓得半死，然后或是走错路，或是被击溃了意志，停在半路上了。因为他们知道这地方是有来无回的无间地狱，所以他们的求生欲更低。

反倒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以及心中拥有坚定信念，被彻底洗脑的那一小撮人，走到了现在。

“你想做什么？”叶杞檀察觉到沈佩玖的心思百转，小声问道。进来之后，叶杞檀对沈佩玖更上心了些，生怕沈佩玖胡乱施为，引火上身。“此处不比他处，太过危险，你绝不可贸然出头。”

“师父，我是个惜命的人。”沈佩玖不知道是什么给了叶杞檀错觉，让叶杞檀总觉得她是个不要命的家伙，说实话，她可惜命了，她心中有重要的人，为了心里的人，她也不会随便去死啊。“我只是在想，欧阳大可将这些舜都弟子全都抛下，但他却一直带着他们，是因为什么。”

别说是因为同门情谊，想想当初舜都被灭门时血流成河的惨状，那里头可有一大半都是舜都自己人下的手，他们杀了那么多舜都无辜弟子，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反倒心疼起这些对事情一知半解的舜都小天才们了？

“为了找东西吧，人多才找的更快一些。”叶杞檀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在无间地狱里，再厉害的修者也只是个普通人，不可能像外界那样，神识铺开，瞬息查看万里。

这么说似乎有些道理，但沈佩玖觉得没那么简单，“他现在只是个凡人，而且这些舜都弟子并不是人人都盲目听从于他，字没有绝对力量压制时，那些不忠心于他的人，就是不安全的隐患。而且他一路走过来十分笃定，这一路上，咱们跟着他，从未走过重复的路线，他没明说，但可以看出他是知道路的。”

所以不存在需要人手帮忙找路的原因。沈佩玖换位思考，若她是欧阳，是一个纯粹的利己主义者，她留下一堆隐患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呢？

是这些隐患还有用处，相比他们会引发的祸事，他们的价值更高。

联想到那些动辄就要用人命去填的上古魔阵，还有各种魔族诞生的方式，沈佩玖认为欧阳可能要借舜都弟子们的命一用了。事实上，不光沈佩玖想到了这一点，跟着进入这个世界后，一直没有被欧阳扔下的药师，也有了这个猜测。

药师进来后就一直保持沉默，他在外头就属于弱势群体，他修习医道，论打架斗殴，医道修者比不上那些成日里打打杀杀和剑过的剑修，也比不上连自己命都不要了，也要追求长生大道的疯子。药师怕死，再加上他为了能掌控舜都的动向，一直窝在舜都的地盘，欧阳长老向来看药师不爽，与药师不对付，但没了药师，舜都剩下的弟子有灾病之时，就无人能救了，他只能忍着药师。

无间地狱是个好地方，欧阳是个不要命的疯子，而且他修为在药师之上，即使被抑制了修为，他想杀药师，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药师身上的灵药都放在储物戒指里，没有灵力他根本拿不出来。

药师一直提心吊胆的走着，一边担心叶杞檀，一边又担心自己的小命，结果都走到这里了，欧阳还是没对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