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都没关系。
他最擅长的其实是忽悠嘛。
王柳嗤笑一声,“除了龟甲占卜,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徐福按下心中的不屑。小朋友,没见过世面就不要说大话,我完全可以碾压你了好吗?看相测字解签算卦除妖,哦不,没除妖这个选项,嗯,除此之外,样(并)样(不)都(精)会(通)的好吗?
“听说过测字吗?”
王柳愣了愣,随即不屑一笑,“什么歪门邪道?闻所未闻!何必杜撰出来欺骗于我?”
徐福:……
歪门邪道?要是搁在那天桥底下,你拿龟甲占卜你也叫歪门邪道这是反科学发展观的你知道吗?
一点都不懂得学习进步,只知故步自封的话,那你要是败在我手下也一点不冤了。徐福心中吐槽完,一脸平淡地看着王柳,问:“那何人来做裁决呢?”
王柳笑道:“自然是请刘奉常。”
我疯了才会让你请你那狼狈为奸的伙伴来做裁决!徐福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扬起一抹笑容,竟是少有的灿烂,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瞬间被这抹笑容给晃花了眼,直道这人笑起来与不笑时全然两个画风。
“我瞧,不如请王上来做裁决如何?”徐福平日里都是冷冷清清,矜持贵气的,突然这样一笑,又偏偏笑得无比灿烂,就仿佛在嘲笑王柳的不自量力一般。
王柳顿觉笑容太过扎眼,他咬牙,恨声道:“王上……怎么会掺合入这样的事情来?”
“你只说觉得如何吧。”徐福随即毫不留情地嘲道,“又不是让你去求王上前来,我知道你是求不来的。”
旁人只能瞥见徐福如何姿态大方,如何笑容动人,以及王柳如何连连变脸,如何面目狰狞。又哪里知道,王柳这个角度能瞥见徐福眼底的嘲讽与得意呢?
如今两人的地位实实在在调换了。
之前王柳如何嘲讽轻鄙于他,看,这么快就还回去了。
“王上便王上。”王柳说完,又生怕输了气势,立刻嘲笑道:“不过你便能请来王上吗?”
“这点,自然不用你操心。”徐福一句话堵住了王柳的嘴,等他转过身时,眼底已经没有别的情绪了,刚才的嘲讽和轻鄙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其他人看够了热闹也准备纷纷离去。
徐福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提醒了王柳一句,“别忘了给我打扫屋子。”
王柳憋着一股气,那瞬间,他觉得自己都能感觉到四周投来的火辣辣的目光。
但是种因得果。当初王柳不使坏,今天他就不会自己吃这个苦果了。
徐福抓着任职令和官服,饥肠辘辘,他的脸色微微发白,慢吞吞地往一边走去。苏邑突然大步走到他的身边,“你将他们得罪个精光,以后在奉常寺自处?”
徐福转过头来,盯着苏邑那张木然的脸看了几秒,随后用语重心长般的口吻道:“既然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合了,为什么我还要委屈自己去接受呢?要得罪就干脆得罪个透,免得人家对你起了怨怼,还反将你当软柿子捏,以后变本加厉地欺负你。哦,知道莎士比亚吗?这句话就是名人莎士比亚说的。”徐福顺手灌完鸡汤,就转身让人给自己拿个软垫来了。
不知道坐门口会不会比较奇怪啊?
而苏邑在那头有点晕乎,“……杀死比亚?什么名人?怎的从未听过?”
当然没听过了。因为这话是徐福说的,不是莎士比亚说的。徐福非常不负责任地想。
徒留苏邑在那头纠结这位名人究竟是谁,而他暗自琢磨一阵后,便觉得徐福所言极为有理,当即朝着徐福的方向投去了隐晦的崇敬光芒。
又一个人沦陷在了徐福的随口胡诌之下。
而此刻徐福正在默默数着数。
一、二、三……
十、十一……
怎么还没来?难道这次他猜错了?徐福正疑惑不已时,突然便听见那头有人惊疑未定地喊了一声,“赵侍监?”
徐福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压根不存在的灰,主动上前几步,然后静待赵高的到来。
奉常寺中还未散完的其余人又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奉常寺一天之内,竟然会得到王上身边近侍的两次光顾。
赵高快步走到徐福的面前,见他面色发白,心中沉了沉,连忙道:“请徐太卜随我走一趟。”
其余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只能看着徐福施施然与赵高离去的背影,心中感叹,这新人果然来历不浅,幸好并未怠慢于他。
倒是苏邑更惊讶了。在他看来,徐福的占卜之术已经初现端倪了,不然他怎么敢说出请王上来做裁决的话呢?除非是他已经知道,这位赵侍监会前来接他前赴王宫。
真有本事也!
赵高奉嬴政令,前往奉常寺将任职令和新官服交于徐福之后,便立刻回到咸阳宫中向嬴政汇报了奉常寺内的事。嬴政想要知道其中纠葛还不清楚?很快他便得知,徐福之前的住所被人恶意破坏了,嬴政登时就拉长了脸。
加冠之行,徐福是有功之臣,这是毋庸置疑的,他比起那些出身世家,却永远摸不清自己站队方向的纨绔氏族子弟强多了。如今徐福遭欺压,那不就如同在他堂堂秦王的脸上掴了一掌?再得知徐福连膳食都未进,就气得去与人理论了。联想到他与自己同在咸阳宫时,想吃什么没有?
嬴政便顿觉徐福受了大苦!
何况那屋子还未清理出来,入了夜,徐福又何去何从?
嬴政完全忽略了,其实如今做了太卜令的徐福只要一句话,便能换个屋子。
他遂又将赵高打发了出去,命赵高将徐福带回宫中来。赵高也不再耽搁,迅速出宫接徐福去了。
等徐福坐着灰扑扑的马车进了宫以后,嬴政已经命人备好膳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