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崇思睿和检察官的一字一句他都听进去了。他可以佩服崇思睿的应对自如,有理有据,底气十足。但温皓雪自己绝无这样的底气。他知道这些都是骗人的,是狐狸律师给他们编写的字句,每一个字都是假的,都是虚构。
如同他自己给自己撒的谎一样。
这是虚假的婚姻,本来就是崇思睿为了帮助温皓雪摆脱困境而给的“援助”。
这是虚假的婚姻,本来就不是因为彼此相爱而产生的结合。
温皓雪知道,崇思睿可以理直气壮地面对检察官的质询,是因为崇思睿仍未理解婚姻与爱情的真实含义,只是在按照别人给的套路去走而已。
温皓雪却没有这样的底气,他心虚,对自己心虚,对所有人心虚。
检察官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穿透温皓雪的心,将温皓雪的脆弱与狼狈看得一干二净。温皓雪的脊骨不知觉就绷直起来,呈现出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事实上,尽管温皓雪已经筋疲力尽,但他还是想帮助崇思睿走过这一个质询会。毕竟,他还是不想给崇思睿添麻烦。
“怎样?”检察官似乎从温皓雪的表情中找到了破绽,并洋洋得意起来,“你能说你与崇思睿是因为相爱而结合,与财产无关吗?”
温皓雪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崇思睿温柔的吻,心中五味杂陈,半晌,他终于抬起头来,用尽力气回答:“我爱他,胜过一切。”
检察官忽地怔住了,他没想到刚刚还是脆弱心虚的温皓雪忽然如此坚定起来。
温皓雪也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一句他在崇思睿面前打死都不敢说出口的大实话。
此刻,他说出来了,心中的紧张、焦虑就随着这句隐秘已久的情话一起脱离了怦怦乱撞的胸腔,他的心态骤然达到了一种几乎是死寂的平和。像是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他宁静了,但也没生气了,心里就一捧寒江雪。
检察官看向了崇思睿,说道:“你呢?你是为了爱情而结婚吗?”
这一题让温皓雪不禁也捏了一把冷汗。他还记得在平安夜,崇思睿理智地说出“我们并不相爱”这种话来。
崇思睿迎视检察官的眼神,语气坚定:“是的。”
“是的?”检察官不太相信,“那你们是怎么决定相爱的?是怎么决定进行‘无性婚姻’的?”
“相爱不用决定。”崇思睿回答,“无性婚姻是因为人类和虎类存在生殖隔离,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不需要交配。我是这样理解的。更重要的是,我是根据相关规定服用抑制剂,如果要停止服用的话,需要检测和报告,这样实在也太麻烦了。并且也不定能被批准。”
崇思睿的答案可以算是无懈可击了,毕竟,要证明一对夫妻并不相爱,其实很难。
这种事情,向来是如人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