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您怎么了?您老人家怎么忽然不开心了?”隔着裕正帝夫妻,杨禹桁就扬声问道,他的声音并不大,只有最最靠近的人能听见,但也不小,至少让裕正帝和钱皇后无法装作没听到。
裕正帝眼底闪过只有钱皇后才能看得见的情绪,他顺着杨禹桁的话坐正身子的同时也转过头来,将视线落在脸色微微绷起的宋太后脸上,带了几分不解的道:“母后,您怎么……方才不还好好的在说笑吗?”
“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心底恚怒的宋皇后冷声道,说完,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这般说话有些硬邦邦的,连忙补救一般的叹口气,道:“和你无关,是卯儿这孩子,让哀家操不完的心!”
杨禹枢属兔,他出生之后,杨振宇上折子求先皇赐名,但先皇并没有给自己这个嫡长孙取大名,而是很是随便的取了一个小名,至于有多随便,听这小名就知道了。
“卯儿?”裕正帝一脸不解,道:“卯儿最是孝顺母后的,今儿怎么惹您不高兴了呢?卯儿,还不向你皇祖母请罪认错!”
“是,皇叔!”杨禹枢应诺一声,而后转向宋太后,温声道:“皇祖母,您真不用为孙儿担忧,琳琅也只是未雨绸缪而已,她的身体真没有外界传闻的那么糟糕,孙儿真的不会……”
“若不是虚弱到了极点,她今日能缺席吗?”宋太后打断杨禹枢的话,道:“琳琅那孩子最是个识大体的孝顺孩子,但凡起得来,走得动,她今日就会把自己打扮得像没事的人儿一样,笑眯眯的来这里陪哀家这把老骨头逗趣,而不是让你这个嘴拙的来陪哀家……依哀家看,外面的传闻比你担心哀家,不想让哀家为你操心费神,为了哄着哀家宽心说的那些话靠谱!”
“原来母后是在为琳琅那孩子担忧啊!”钱皇后一脸恍然,轻声安慰道:“儿媳倒也听闻过一些关于琳琅身子骨如何如何不好的传闻,但是传闻终究只是传闻,当不得真。这孩子是母后当年为卯儿精挑细选,好不容易才挑选出来的,她身子骨如何,母后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可不能听了那些以讹传讹的话语,就真的认为她身子虚弱不堪,为她担忧……她一个晚辈,可当不起母后这般的!”
钱皇后的话让太后眼底的阴霾愈深,脸上的担忧之色不减,道:“皇后这话说的没错,但……唉,如果不是身体着实撑不了,她今日又怎么会不来陪哀家说说话呢?还有过几日,她要办那劳什子赏桂宴……唉~那些传闻传到哀家耳中的时候,哀家心都要疼死了!”
“传闻?是琳琅嫂嫂熬不了多久,破例举办赏桂宴是为了给大堂兄寻摸一个继室的传闻吗?”皇后没来得及接这话,太子就先把话给接上了,裕正帝眼底微微犹疑了一下,示意侍立在那里的钟珥先行回座。
钟珥恭敬的退下,没敢露出大松一口气的神色——这半年来频频进宫,让他成为裕正帝跟前红人的同时,也让他有机会知道更多的事情,而其中就有盛京私下流传的、太子杨禹桁是个草包的传闻不全是有心之人的编排和诽谤。
这位太子爷或许不是个草包,但绝对不是个聪明人,尤其擅长不分场合的语出惊人。而现在,他显然即将说些惊人之语,他这身为臣子的,还是避开的好。
钟珥的离开让杨禹枢的眼神微微有些幽暗,而太子却用羡慕的语气对他道:“大堂兄,你可真有福气,娶了琳琅嫂嫂这么好的正室,不但平日里总是想尽法子的为你收罗有才有貌、能在你秉烛夜读的时候为你红袖添香的丫鬟,就连自知大限将至,还不忘为你挑选继室……”
太子的话听得所有人嘴角都忍不住一抽,别说裕正帝钱皇后恨不得把这个不省心的嘴巴给缝上,就连初晴都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给堵上——当然,她也就只敢想想,连个多余的表情都不敢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