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的心一紧,严浅忆尤其如此,原本就没了血色的脸更透出一股灰败之色——自家人知自家事,她心里一直都明白,在所有的女弟子之中,她或许是最聪明、脑子转得最快的那一个,勤奋努力也不比旁人差,无论学什么都会更快,但是,却总不是学得最好的那一个。
曹穆卉一直以来对她很不满意,不止一次的与她谈过这个问题,说她不是天资欠缺,不是勤奋不够,是心中杂念太多,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做到心无旁骛。也不止一次的告诉她,她还是个孩子,除了学业之外,不要想太多,想太多对她的成长不利。
严浅忆知道曹穆卉说的都是对的,也知道这些会制约她成为最出色的那个人,她甚至也努力过让自己过得简单些,但是,她骨子里天生的功利心让她注定无法成为一个纯粹的人。
“一直以来,我都明白女子的不易,明白身为女子想要做到自强自立比男子更加的不易。我原以为,我这么多年的教导虽然不足以让你们与男子争高低,但至少能挺直腰杆,不攀不附,如你们的师娘那样,做那种能够与自己的夫君并肩而行的女子!”曹穆卉的视线落在了一脸灰败的严浅忆身上,直接道:“我知道,没能做到这一点,不能全怪你,所以,当你被指为太子侧妃的时候,我虽然极为痛心,却也没有多说一句。”
曹穆卉说这话的时候一阵叹息——裕正帝为太子挑选合适的正侧妃之前,曹穆卉便得到消息,知道严家在筹谋奔走,想让严浅忆中选。
严浅忆的祖父是兵部尚书,其父却只是兵部一个郎中,而严家虽是士族出身,根基却不深,就出身而言,她让裕正帝选中的可能极低,就算是选中了,也绝对不可能成为正妃。
是以,在确定消息无误之后,曹穆卉特意与严浅忆的父亲祖父见了面,态度鲜明的表示了自己对此事的反对,并承诺会给严浅忆寻摸更合适的婚事。
但是,严家却没有将曹穆卉的反对放在心上,更没把他的承诺当回事,依旧想尽一切办法想把严浅忆塞到东宫之中,在他们看来,曹穆卉的承诺太飘渺,不如将严浅忆弄进东宫实在。
这件事情让曹穆卉极为气恼,精心教导出的女弟子最后却成了太子的侧妃,这让他觉得自己多年的教导和心血就是一场笑话,弄得好像他这么多年的精心教养不过是为了提高她的身价,让她能够把与她身份相当的姑娘比下去,嫁与太子为妾一般。
不过他气恼的只是严万重父子而不是严浅忆——这个弟子心思杂是事实,但如果可以,又有哪个女子愿意为妾呢?她也是被长辈所误。
严浅忆在大局已定之后曾向曹穆卉哭诉自己的身不由己,让他认为自己想的没错,不但没有责怪她,还怜惜她的不容易,甚至还与邢晓琳谈过这些,让邢晓琳对她多些宽容。
“是学生让老师失望了!”严浅忆含着泪起身,向曹穆卉躬身,道:“是学生不争气,即将委身为妾,让老师脸上无光,给青舍抹黑,还连累了师姐师妹们。”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玩心机?”曹穆卉摇摇头,道:“身为子女,你婚姻大事只能听从父母长辈安排,你与人为妾,我只是痛心,你对同窗多年的师姐师妹的所为才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