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夕,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钟珥苦笑一声,道:“父亲在内阁,距离次辅之位只差一步,大哥在户部,虽是副手,却也是大权在握,若有一日,尚书大人升迁或者调离,他接任的可能最大。父兄身居高品位要职,我和三弟都不宜再走仕途,这也是我这些年来一直游手好闲,整日里与三五友人吟诗作对,操琴作画,不问国事政事,而三弟也只是安心为家中打理庄子铺子的缘故。”
“我明白,我可能连这个都不懂吗?”沈月绮神色淡淡的,道:“这些年来,我和囡囡被人怠慢,被人挤兑,我不仅自己忍着,还让囡囡也一并忍着让着……这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明白这些道理,知道家和万事兴的道理,明白家宅不宁就算不会影响父亲和大伯的仕途,也会让他们被人非议取笑吗?”
“你们被怠慢挤兑?”钟珥微微一愣,带了几分恚怒的道:“谁敢这样对你们?”
“你应该问的是谁不敢这么对我们!”沈月绮冷笑一声,道:“你觉得母亲一直以来对我不满意,对我诸多挑剔,仅仅是因为我只生了囡囡一个吗?你觉得钟惜晴总是挤兑囡囡仅仅是因为嫉妒不平吗?如果换了是大嫂只生了初晴一个,换了初晴自己住一个院子,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吗?”
“阿夕~”钟珥的脸色有些难堪,他生性豁达,对家长里短的事情原不怎么关心,加上沈月绮以前从来不和他说这些,自然不会想太多,或者说是潜意识不敢去想太多。可是现在,被沈月绮点破了,他自然不能继续装傻,他一脸苦涩,道:“是我没用,让你和囡囡受委屈了!”
“与晖,我从来没有怪过你这些,我也知道你并非无用之人,只是你不是长子,有的时候必须退让!”沈月绮摇摇头,道:“当年冯伯父想要举荐的可不是大伯啊!”
钟珥脸上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十多年前,他们兄弟三人都不曾入仕,帝师冯大家对他极为赞赏,透露出想把他举荐给今上裕正帝。那个时候,裕正帝登基没几年,真是需要大肆用人的时候。
但不知道怎么的,这件事情就传到了钟善继的耳中,他和钟珥长谈一夜之后,钟珥出面恳求冯大家把钟熠举荐给了裕正帝。
这件事情过去了十多年,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但是今日沈月绮提起来,钟珥却赫然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忘记这件事情,只是一直以来都不敢多想,将之藏在了心里罢了。
“与晖,你不是看重功名利禄的人,我也不是那种非要逼着你去争去抢去出头上进,好给我们争什么的。这些年我之所以忍着,不是因为我的性子好,而是真不在乎。我更不希望为了那么一点东西,争得跟乌眼鸡一般,自己变得市侩庸俗,连带着也教坏了女儿。”沈月绮冷哼一声,道:“可是现在,却不容许你我再这样下去了!我们生了这么一个色色出众,极容易被人觊觎的女儿,如果我们不能立起来,不能拥有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保护她的能力,那么,一旦出事,囡囡怎么办?”
沈月绮说的都是真心话,她真的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是现在,她后悔了!幸好,如今后悔还来得及!
钟珥脸色变幻,好一会,才轻声道:“阿夕,容我好好的想想!你放心,我知道谁对我才是最最重要的,只是有些事情我真的得花时间好好地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