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惜朝的院试成绩,不只宫外关注, 就是宫内也很紧张。
皇榜一开, 消息瞬间就飞进来。
除了萧弘以外,上书房所有成员顿时哀嚎一片, 雷劈头顶。
“骗人的吧, 怎么可能!”广亲王世子抓狂,逮着广亲王问, “爹,有没有可能弄错?才九岁啊, 从娘胎里出来就读书也不过读了九年, 那些十几二十,甚至四五十岁的都是白活了?”
广亲王是皇帝的弟弟, 只要不谋逆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对科举向来不关心,虽然他也觉得不太可能,摸着儿子的头说:“管那么多做什么,那是皇上该操心的事, 你又不科举。”
不, 我不想穿丫鬟的衣服去读书啊!广亲王心中呐喊。
平郡王世子跟他心意相通,躺在床上, 对平郡王说:“爹, 我身体不适, 明日烦您给儿子告个假, 儿子不去上书房了!”
平郡王摸了摸他的脸, 抹了满手的白粉,纳闷了,“上书房怎么了,让你装病也不去?”
平郡王世子委屈极了,道了缘由,最后他深情而问:“爹,您说会不会贺惜朝提前得了题,找人代做呀,那什么科举舞弊不是也有吗?”
平郡王一惊,呵斥道:“胡说什么,这科举舞弊是能随便说的吗?查出来是要掉脑袋的,不是掉考生的脑袋,是主考官的,你当他们是傻子?”
世子顿时不说了,哀叹一声。
不过这些不关心科举的尚且疑惑,那真正同一场考试的学生却更加怀疑。
其中有不乏被看好的案首人选,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想让一个名不转经传的九岁孩子夺了去,有些难以置信。
科举历来悠久,往前推两个朝代都找不出像贺惜朝这个年龄的案首,一时间质疑之声不绝。
又不知从哪儿传出上书房的那个赌注,萧弘那信誓旦旦明显不觉得贺惜朝会失手的赌注顿时让这种质疑声更加响亮,坚信其中有猫腻。
御史闻风而奏。
还没从喜悦中恢复的魏国公第二日一早便遭受到了御史台轮番质问,更有不明真相者逮着他外戚身份又是一顿狠踩。
他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全,接连被打断,一时间他怒意翻滚,差点以死明鉴。
两张卷子被呈现到御前,那是贺惜朝的答卷。
天乾帝一看便认出了这个字迹,的确是那孩子的,很漂亮,非常工整,在场的不少官员,特别是武官还比不上他。
只听主考官礼部侍郎出列道:“皇上,臣能保证那两日在考场上的确是贺惜朝本人,答卷也是他所书写,臣亲眼所见。只因他答题速度较其他考生快上许多,两份卷子皆在午时之前完成,臣不免多关注几分,是以不存在考场上作弊现象。”
“要是再此前得了题目,提前背出呢?答题自然迅速。”
礼部侍郎闻言,立刻看过去,“那便是泄题,若真如此,臣理应当斩。”礼部侍郎掷地有声道,“万事定罪需要证据,否则便是污蔑,臣请皇上明察。”
天乾帝点了点头,“是要明察,科举乃立国安邦之策,不能有任何阴私舞弊现象扰乱公平。但也不能因为年纪,质疑一个才华横溢的考生。”
魏国公听了顿时一掀衣袍跪在大殿下,发出毒誓:“老臣以项上人头担保,我孙儿贺惜朝凭真才实学考得案首,请皇上明察!”
此言一出,犹如斗鸡一般的御史们瞬间被掐住了脖子,因为魏国公这毒誓太容易应验了,是否真才实学,一试便知,若不是……堂堂魏国公当庭毒誓,难道还能食言不成?
连天乾帝也震惊不已,说实话,他看到这两份卷子也是心存疑虑,这实在难以想象是一个九岁孩子所写。
他定了定心神,说:“魏国公先起身,你是朝廷重臣,不要拿命当儿戏。”
“老臣多谢皇上体谅。”魏国公拜了拜,然后坚持道,“皇上,臣因皇后娘娘福泽,恬一个国丈之称,子孙皆有蒙阴可走,实在没有必让孙儿舞弊。科举不易,臣敬佩读书人,可孙儿有才,能考取功名,臣更为欣喜,是以臣愿意为孙儿做个担保,不管是官位、爵位乃至性命,臣都无妨,臣相信他。”
天乾帝颔首,便看向内阁诸臣,问:“谢卿,有何建议?”
谢阁老道:“皇上,此事很简单,另出题,招贺惜朝再考一次便可。”
“诸位爱卿觉得呢?”
没有任何人反对,皆赞同,包括魏国公。
天乾帝于是起身,“那就这么着吧,明日就在这大殿上诸位看着他再考一次,朕出题。”
“退朝——”
天乾帝下了朝,没回清正殿,而是直接去上书房。
这个时候,上书房还没放课。
不知怎的,他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内疚,今日朝堂,若不是魏国公以死明鉴,他并不想当场决定如何处置这件事。
无他,贺惜朝是萧弘的伴读,而那臭小子这几年来跟护老婆似得,就没让任何人动贺惜朝一根手指头,这里的任何人包括天乾帝,挨多少板子抄多少书都没用。
虽然处置一个伴读,天乾帝确定没有一个皇子敢多说一句话,但除了萧弘。
要是不跟他说通了,这死孩子就跟被动了老婆似的能不管不顾闹起来,更让他头疼的是,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理直气壮的歪理一堆,气地天乾帝想揍他又舍不得动手。
这会儿让贺惜朝明日泰和殿复考,估摸着又要跳脚了,天乾帝几乎可以想象萧弘梗着脖子质问:就因为年纪小就能质疑惜朝吗,凭什么就他一个人考?要是他没作弊,怎么办?简直欺人太甚!
天乾帝一边想着那场景,一边失笑,他的长子真是让人一言难尽,很是头疼。
“皇上,到了。”黄公公提醒了一句。
天乾帝下了御撵,制止了太监传声,走向上书房。
刚好放课时间到了。
“来,你们几个小丫头赶紧过来请安,磨蹭什么,说你们呢!”
“抬起头来给大爷我看看。”
“啊哟,这长的,太寒掺了,不会脸着石子地滚了一圈吧,啧啧,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萧弘!”这是忍无可忍的怒喊。
“喊什么喊什么,大爷的名字是你们几个小丫鬟能叫的,来,小铭儿,小奕儿过来垂肩,余下给爷唱个小曲儿解解闷……”
萧弘嚣张的声音传出来,黄公公偷瞄着天乾帝的脸色,简直不忍直视,心里忍不住给大皇子默哀。
这叫什么,得意忘形?
谢三趴在讲课桌上笑得起不来,哎哟妈呀,太乐了。
大皇子真有意思。
几个伴读也是一同的丫鬟打扮,想想看,主子都穿了,他们敢不穿吗?
满脸大写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