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些思绪,他睡着了,也如打算的那样,一个时辰之后醒来。问过下人,知道贺颜在听管事们回事,便直接出门,去了翎山书院。
陆休正在给学子们上课,蒋云初让仆役去请,“我找先生有要紧的事。”
陆休让武睿替自己一阵,回了听雪阁。
蒋云初窝在躺椅上,懒洋洋的。
陆休走过去,用折扇敲了敲他额头,“今儿这是怎么了?又是摆谱又是犯懒的。”
蒋云初微笑,“惦记您。没事。”
“德行。”陆休俯身拎了他一把,“给我沏茶去。”
蒋云初说好,起身去沏了两杯六安瓜片。
陆休喝了几口茶,端详着云初,“你心里有事。”
“嗯。”
“事情还不小。”
蒋云初没正形,“想造反。”
陆休大笑,陪着他胡扯,“我看成。”
蒋云初笑着起身,“那我去了。”
陆休摆一摆手,“去吧。”阿初不想说,他便不问。
蒋云初走出去又折回来,道:“依您看,阿洛孤单么?”
陆休敛起笑意,“跟你比起来,半斤八两吧。”
“我有您。”
说的人不觉得怎样,听的人却心酸起来。陆休和声唤他:“阿初。”
“嗯。”
“等我老了,你跟颜颜要为我养老送终。”
蒋云初嘴角明显地抽搐一下,“您就比我大十来岁,我不见得熬得过您。我岳父说您是狐狸,好好儿修行,早晚成精。”
陆休心里的伤感立时消散,爆出一阵大笑。
“没正形。”蒋云初边往外走边道,“赶紧给我们娶个师娘,姓何的小姑娘看上您了。”
书院的事,他门儿清,何莲娇耗得起,他看不下去了,乐得提醒先生。
大男人让小姑娘等,总归是不厚道。
前一阵他算了一卦,两个人有缘,不然也就让先生接茬不厚道了。
陆休愣住,回过神来想追问,阿初已经走得不见踪影。
他喃喃自语:“小兔崽子疯了吧?姓何,何莲娇?”
见过先生,蒋云初心里踏实下来。
说出去没人相信,他也不愿意承认:遇到大事的时候,他是依赖先生的,有先生打打岔,心就会定下来。
而岳母在手札里提过,他做了佞臣之后,先生被他气得离京远游了。
手札,得再看一遍。
贺颜坐在小书房里,听常兴禀道:“送沈清梧先生的护卫回来了。”
“也就是说,先生安顿下来了?”
常兴称是,“情形很好。要不然,护卫也不敢回来。”
贺颜笑了笑,“你记得禀明侯爷。”随后问起昨晚的事。
常兴回道:“昨晚侯爷和贺侯爷喝了不少酒。”
“早间侯爷去了何处?”
“书院。”
贺颜若有所思。
常兴行礼退出。
贺颜想着,阿初不对劲,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不,不是他,遇到事情的是她。
他对自身的事,一向无所畏惧,没有顾忌。
她坐到窗前的圆椅上,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匆匆起身,去了外书房,找出那本手札,逐字逐句地认真阅读。
如今有阿初护着,她想出岔子都难,但是,预言又分明说过她刺杀梁王,把自己的小命搭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