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休哈哈大笑着,大步流星走远。
贺颜忍不住叹气。这个人啊,什么人才降服得了?又想起何莲娇,只盼着好友今年加把劲,把这厮收了。
正月一晃而过,二月里,喜气更盛,贺府上下开始着手将选好的嫁妆装入箱笼。天子亲赐的婚事,关注的人比比皆是,很多人提前上门道贺。
贺颜安静下来,留在房里看书作画写信做针线,有以前的同窗前来,便和颜悦色地款待。
便这样到了三月,出嫁在即。
三月初五,贺颜令人咋舌的嫁妆送至蒋府,又为京城添了一个长久的津津乐道的话题。
贺夫人到了女儿房里,放下一个包裹,叮嘱她这是压箱底的东西,随后坐下来,携了她的手,说了好半晌相夫教子之道。
贺颜专心听着,有一些当下就能消化,有一些因为感觉遥远,便将原话放在心里,留待日后细品。
贺夫人见了,很是心安,说完柔声叮嘱几句,便回房了。
贺颜捧着压箱底的包裹到了寝室,打开来看。
有一本小册子,还有一个精致的椭圆形的匣子。她对后者更好奇,小心翼翼地打开,见里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些陶瓷雕像。
乍一看,雕像都是两个胖娃娃以不同的姿态贴在一起。
她拿起一个,细看了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腾一下红了脸,做贼似的把东西放回去,将包裹恢复原样。
脸红心跳地呆坐了一阵子,又想着该知道的总要知道,不对那些事做到心里有数,未免矫情——娘家这不是用这种方式教你了么?做什么不学?
想通了,她抚了抚心口,慢吞吞地打开包裹。
三月初六,大吉,晴空万里,暖阳高照。
贺颜一大早起身,沐浴更衣,随后由全福夫人打理妆容,穿上大红喜服。
到了盼望很久的这一日,她一时欣喜,一时不舍,更多的时候是心神恍惚,亲朋的夸赞笑语声变得遥远,稀里糊涂的,就到了迎亲的吉时。
贺颜回过神来,专心应对眼前事。
她前去拜别父母,脚步有些沉重。
进到厅堂,望见已然端坐的双亲,鼻子便发酸了。
她款步上前,毕恭毕敬地跪倒在地,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声如常:“女儿前来拜别爹爹、娘亲,出嫁之后,定会谨遵爹娘教诲。”
再多的,她没的说,有也说不下去了。
她看到母亲在用帕子拭泪,看到父亲红了眼眶,站在一旁的哥哥,已经别转身。
她竭力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
贺夫人看贺师虞一眼,意思是让他叮嘱女儿一番——要照章程走。
贺师虞却摆一摆手,别转脸。
贺夫人的不舍之中融入了一点笑意,心绪缓和了一些,当即代替夫君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期间,见女儿忍泪忍得太辛苦,在自己再一次落泪之前,示意喜娘为女儿盖上盖头。
大红盖头落下,眼前只剩了一片悦目的红。
泪水也就在此刻掉落。
她在全福夫人、喜娘的提醒之下拜别双亲,抱上宝瓶,出了厅堂,在越来越大的喧哗声中,走向等候的花轿。
京城这地方,不大不也着实不小,嫁娶的章程有几种,贺家历代如此,没有兄长背妹妹上轿这一节。
自蒋府给了超出任何所在规格的聘礼之后,这一场婚事便成为人们瞩目的焦点。
如今贺家回的聘礼只多不少,在这个正日子,谁都想寻找机会,一睹这对儿眷侣的风采——见新娘子难,见新郎可容易。
因此,自蒋家到贺家迎亲的红毡铺就的一路,俱是人头攒动,加之蒋家不吝啬喜钱喜糖,自是笑语欢腾。
此刻,蒋云初与迎亲的八名来头都不小的傧相站在花轿前。赶来观看的百姓有不少惊为天人,随后都说贺颜有福气。
蒋云初耳力太好,听得多了,差点儿皱眉:什么话?娶颜颜,是他的福气。
贺颜此刻不知道这些,还没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来,被过于闹腾的氛围弄得有点儿懵。
到了花轿前,全福夫人、喜娘说完吉祥话,鞭炮锣鼓声齐鸣。
一名喜娘要掀轿帘的时候,蒋云初对她打个手势,先一步掀开轿帘。
喜娘只有一刹的愣怔,便笑着退到一旁,转去服侍贺颜上轿。
围观的百姓有一些望见了这一幕,拍手叫好地有之,善意的大笑地有之。
贺颜一头雾水,更懵了,上轿之际,听到了蒋云初对她说:“小气包子,高兴点儿。”声音很低很低,却清清楚楚地传入她耳里。
端端正正地坐在花轿上,贺颜才来得及默默反驳:她是他的新娘,怎么还叫她小气包子?
作者:我们的颜颜出嫁啦,阿初、雪狼有人管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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