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舟说:“将军不许。”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熬不过春归,终于带着人去找了。五天后下来了,冲春归摇摇头:“青丘山太大,我们不能走远,万一出了事,这一带就完了。”
就这样又等了一个多月,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无盐镇上开始有了年的味道,街巷上热闹非常。小年这天又下了一场雪,面馆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浑身是雪的人,在门口跺了跺脚。春归听到声音回身看,竟然是旺达!她冲了上去:“旺达叔!旺达叔!”
她这样一叫,食客都看旺达,把旺达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春归的头:“春归,你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才回来?这些日子你在哪儿?穆宴溪呢?”
“我们走的远了些,去端了西凉一个军营。”旺达对春归解释:“穆将军与我们走散了。而今不知道在哪儿。”
“.…….”春归的眼泪在眼里打转:“不是说画了圈不许出圈吗?不是说打完了就必须回来吗?他去端人家军营做什么?”
“那个军营,关了好多猎户..穆将军说要把人救出来…”旺达看春归哭了,有些手足无措。那日看她与穆将军针锋相对,怎么这会儿人没回来,她倒哭上了。本来想吃碗面,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吃了,拍拍春归的肩膀去医馆看旺中。
春归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里堵的什么一样,觉得透不过气。他跟大部队走散了,万一西凉狗再杀个回马枪,他铁定没命了。其实春归不懂,像穆宴溪这样的人,被抓到了是不会死的。西凉国巴不得抓个活的去跟大齐讲条件。只是这话没人敢对春归说,毕竟被抓活的,还不如死了。
张士舟也有些坐不住,整日愁眉苦脸。写给朝廷的折子一直捂在怀里不敢递出去。穆老将军年岁大了,若是知道大将军下落不明,不知该急成什么样。眼看着就要过年了,穆夫人让镖局押了一车年货,这些年货是要将军亲自签收的。
春归生了一场病。她清早起床觉得头晕目眩,忽然就倒在了床上。阿婆看她没起,以为她冬日里喜欢赖床,日上三竿还不见人,就推门进去看。春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手一摸额头,滚烫。嘴上不知何时起了指甲盖大小的燎泡。
连忙去找薛郎中。薛郎中手搭在她腕上,叹了口气,对阿婆说道:“急火攻心,吃下火的汤药看看能不能成。若是不成,我得给她施针。眼瞅着过年了,怎么还急火攻心呢?”
“没出息的。”阿婆抹了抹眼泪,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春归还没重新爱上穆将军呢,朋友们别着急啊。
未来三十章可真是热闹...无盐镇大聚会了要
第45章 风雪夜归人(一)
春归这一病, 病到了年三十。躺在床上蔫蔫的, 不想起来。被阿婆强行拖到医馆里帮郎中配药。
她嘴上的燎泡不知怎的碰坏了, 出了脓皮贴在嘴上, 不敢开口说话,一开口就生疼。脸色也不好,蜡黄蜡黄的。
“怎么跟个落了难的凤凰似的?”薛郎中向她丢了一颗枸杞, 正中她眉心。
春归鼻子努了努不说话。
“今儿年三十, 想不想知道今年我和阿婆送你什么?”
春归点点头, 意思是想知道,但看着没有往年兴致那么高。郎中苦笑了一声,这小丫头这次真是火上大了。
青烟抱着一坛酒进来,拍了拍身上的雪, 说了句:“好大的雪。”看到春归的样子, 走到她面前,摸摸她额头, 又摸摸自己的, 自言自语道:“倒是不热了, 只是这人怎么这么蔫?”
春归喝了口水润了润唇, 才敢开口说话, 只是不敢张大口:“年夜饭酒够吗?不够将军府有。”反正他说了,若是他死了,让她帮他散财。散财不着急,先帮他散散酒吧。
青烟看她那样笑出了声:“看你那点出息,将军府那点酒, 可算让你惦记上了。晚点让张士舟去拿。”
春归从袖口掏出钥匙拍在桌上:“喏,去拿。多拿些。”
“那晚上张士舟能来这里吃年饭吗?”张士舟一个人怪可怜的,青烟不忍让他一人吃年饭。
“当然能。”春归憋着嘴说话,发音含糊不清,但是依稀能听出说的是什么。
“那好,一会儿他来了我跟他说一声。”青烟一说起张士舟就会笑,春归看她就跟个二傻子似的。
“张士舟哪儿好,那么丑。”春归看青烟开心,也跟着开心,这会儿愿意说几句话了,开口逗青烟。
“张士舟哪里丑了…浓眉大眼身姿挺拔..就是黑了点…”青烟替张士舟抱不平,她眼下看张士舟越来越顺眼,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不正经了些。
“嗯嗯,张士舟最好。”春归手指戳了戳青烟眉心,这有了心事的女子,看起来都像小孩子一样,青烟竟然也不例外。
其实他们都有心事,只是过年了,都想看着喜庆一些。私下里都在想,穆宴溪去哪儿了呢?穆宴溪还活着吗?张士舟不敢捂着宴溪的事儿了,昨儿折子终于递上去了,临行前叮嘱:别走太快,慢着点。总觉得大将军命不短,不至于这样就没了。
到了夜里,外面噼里啪啦响着鞭炮,算是真的过年了。医馆也放了焰火,是张士舟带来的,他说要冲冲晦气,几个人围着焰火,看它窜向空中,绽放出五彩的花,把雪花崩的四散,薛郎中看着满天的雪和焰火,笑出了声。张士舟拉着青烟的手,把她的围脖紧了又紧,怕她着凉。青烟不自在的向一旁躲了躲,这么多人看着呢!
张士舟才不管,自己的女人自己不疼,要别人疼吗?紧紧攥着她的手。
放了鞭炮开始煮饺子,满满一桌菜和饺子,春归吃了一个饺子又吃了几口菜就觉得饱了,给自己倒了酒。
穆家的酒就是好喝,等找到你的尸首,就把这些酒都搬过来,着实够喝一阵子了,春归恨恨的想。
恰在此时,一个人推开了医馆的门,带着满身风尘和寒气,春归听到声音出来看,看到一个胡子一尺长的野人。那野人身高腿长,一双眼看着春归闪着灼灼的光。春归觉得有些窒息,这个王八蛋。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一脸,流到唇上生疼,走到他面前向外推开:“你走!你走!”
宴溪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一双手抬起又放下,不敢碰她。他像山一样,春归哪里推的动,推不动不推了,把他的银票和钥匙拿出来扔到他身上:“还你!”转身跑了。
宴溪不知春归这是怎么了,只是觉着他的小春归气色不好,唇上还生了那么大个泡,想来是生病了。想去追她,却被张士舟抱住了。
张士舟抱着宴溪呜呜的哭出声来:“老大!老大你去哪儿了!我折子都递上去了,要给你准备后世…”
“……”
“老大你可算回来了,穆家的镖局还在将军府等着呢,跟我要人,说必须你签字。我哪儿敢说啊…搪塞两天了…”张士舟哭了半晌,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起身抹抹鼻涕,放开了宴溪。
宴溪抬眼看到薛郎中和阿婆都在看他,阿婆眼睛红了,说了句:“回来就好,收拾收拾吃年饭吧!”抬腿进去了。
宴溪朝薛郎中点点头,走进去问阿婆:“春归哭了,我能去看看她吗?”